[古代言情] 【掌家娘子】作者:雲霓 -《全文完》

sanji32

第九章 提醒
9 H: V' @" Z) c8 A. K. P6 B* m
. L. R5 m8 N4 z$ x. P6 y+ R" A/ K2 {4 ~　　別答應，別答應，姚婉如幾乎都要喊出聲，祖母千萬別答應。

　　姚老太太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因為這種小事斟酌。
' X# n7 R  e3 B8 O6 w
2 t! t& K2 v+ G4 W2 [: D　　在她心裡不管是七丫頭還是沈家，都早就在姚家的掌握之內，可就在今天，好像全都變了，七丫頭突然出現在這裡，李大太太輕易就信了七丫頭的話。
, {" U& A5 D# `( d  [
, [7 [# B3 X% M9 U/ i9 s+ s! W　　七丫頭若是再治好李大太太的病，李家人一定會感激七丫頭。

. m: a- B& R' c. }9 _/ l　　李家是什麼人家？書香門第，李御史是有名的直臣，說話從來不會給任何人留顏面，她有半分的疏漏，李家人都會看在眼裡。
7 M! ~% [6 P& W5 f$ e2 i* ?
　　精心準備了這樣的宴席，甚至連族學都不准敲鑼，和旁邊的寺廟也商量好只響一遍晨鐘，這樣大費周章，卻敵不過七丫頭隨便幾句話。
$ n8 y  ^- d$ d* [
, r& W1 v% m: O% w" P; A  }　　這是在打她的臉，她都已經忘在腦後的孫女，卻做出這樣讓她驚訝的事。
4 T7 ~& w( T# N1 s
　　一個十二三歲的丫頭，能面對這麼多人，說出一番讓李大太太相信的話，可真讓人不能小看。
* o3 J& t, V% V7 x3 r
3 R  y( Z; g, w! r　　壽氏頓時覺得一道冰冷的視線落在她身上，讓她忍不住想要打個哆嗦，小心翼翼偏過頭去看，老太太不動聲色，微微一笑還是副慈祥的面容。
3 `. R% M9 |! f0 g- L
　　老太太點點頭道：「既然七丫頭說能治，也不用李家來人接，每日巳時我讓馬車將七丫頭送過去，」說著囑咐婉寧，「李大太太信了你，就要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事關人命，可要仔細。」

, C  y) u! \( D# t5 f　　這是在嚇唬她，還是告誡她，讓她動搖反過來依靠姚家？

　　「祖母放心，」婉寧輕聲道，「我會將大太太的病治好。」
$ z: z  e6 A6 k  V% l+ l
　　真是好樣的。

+ ~8 k: R$ U1 b9 }& v8 p# Z! N　　沈四太太滿眼欣喜，眼看著婉寧讓人相信，她心裡的一塊石頭也算落了地。
# ^/ `1 P( `6 m
' c7 {; ^- @" w# n5 M　　聽得姚老太太的這話姚婉如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

　　「五小姐，五小姐。」

* j# b5 k# C4 \; w% U/ R　　姚婉如半晌才打了個冷戰回過神來。

　　姚二爺身邊的桂枝湊過來，「五小姐，二爺讓我來跟您說，您別忘了，今天還有別的事。」
0 S; z) \4 S7 a! S- g1 x
9 Z5 o- g# r, U6 a　　姚婉如坐直了身子，對啊，她不是來看姚婉寧唱戲的，她還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要做，姚婉如伸出手來扶了扶頭上的步搖，又理了理鬢角。

　　女為悅己者容，想要去見重要的人，第一時間想起來的事定是整理自己的衣衫和妝容。

　　姚婉如生怕自己穿的不得體，不停地用手去撫平衣角，婉寧轉頭看了一眼童媽媽。
8 {5 _4 D$ M2 a' ~$ N' j% V
8 {+ e! ^: L+ n0 n1 j) d　　……
) S% I$ y/ u0 R% y7 w- Y+ M, a
' n+ a. U# t# ~+ k　　姚老太爺在聽管事說話，然後抬起頭來詢問，「你說的是老三的那個七小姐？」

; q" [% f  d$ L　　提起姚家的七小姐，陳季然只有一個模模糊糊的印象。

　　小時候來姚家時候，他見過姚七小姐，他記得那個長著圓嘟嘟小臉的七小姐喜歡吃桃子，坐在大大的椅子上，一會兒工夫就將挖好的一碗桃子吃了精光。
# G3 X9 c* r+ |- R4 T; x5 u: q
2 H% g+ u6 c- Q1 A　　大家正為她吃掉那麼多桃子發愁，姚七小姐卻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 O( R7 c( Y* X' I
* b% l6 {" q# k8 @　　他覺得很好笑，回去和母親說，那個七小姐圓圓的臉也像桃子。
" D8 `3 V# x( I* }4 @
) U" T- |" L2 ~/ d+ T6 L. l+ u/ ?& N7 H) ~　　這話被父親聽到了，將他一通責罵，罰他在屋子裡抄了一遍《禮記》，所以在他印象裡，七小姐的模樣好像就離不開桃子。

, v- S2 R! q6 \# c" e! v2 c　　這次他來姚家剛好遇見七小姐落水，七小姐被人救起來的時候濕漉漉的，看起來很可憐。
: |1 X- h% W( @
2 k% I1 @8 ?; a1 x. f  X) _) Y* |　　這麼個人，怎麼突然就會治病了？
6 r0 |6 I! B9 U8 o
　　還治別人都治不好的病。
# Z. X- B& D0 [# D
　　李大太太的病他是有耳聞的，李老爺回京之後四處求醫，父親還幫忙請了太醫院的老院使，老院使大人都束手無策，這個七小姐能有什麼法子？

5 n0 M0 N# D3 a( {+ o- O　　陳季然忽然覺得這件事很奇怪，又很新鮮。
1 M  k7 [& |, P! v3 H
: M5 K! i, }2 ?* m　　「去仔細問問。」姚老太爺說了句話，才將陳季然從思緒中拉出來。

- L6 L  ~) m5 M+ z　　不一會兒功夫下人來稟告，「李大太太說讓七小姐診治，老太太已經安排了車馬，每天送七小姐去李家。」
( E2 _$ c( d" f
　　這是怎麼回事？

　　無論是誰都會想要弄個明白。
/ p  R' R- i# z9 d! \
　　陳季然抬起頭來想要接著聽幾句關於七小姐的話。
: b0 b$ [4 b! y: k7 H
6 p; Y) q$ i. ?! u- n+ q# j/ Z　　老太爺卻彷彿不太在意，「男人不問內宅事，這些就任他們去安排吧！」

　　緊接著又有下人稟道：「茶點都安排好了。」

2 _6 _6 k! ^8 O4 p　　老太爺向陳季然揮揮手，「去吧，去吧，你們年輕人去亭子裡說話，明年就要秋闈考了，你父親只怕是難將你放出來。」

　　……

　　姚家的祖宅陳季然還不是很熟悉，往常都是陳家的子弟和他一起進出，今天是下人在前引路。
: k7 d+ R) C- g# c) }- K8 k
; Y: u) N, L$ A! J* I/ j0 }3 V　　姚家下人恭謹地稟告，「今天家中有女眷，就換了地方，您在亭子裡稍等。」
* T. F: A1 P0 l& |% H' K1 s
  P" M  y& C; |: b  C7 h3 ?! K- J　　陳季然點點頭，剛才亭子裡坐下，就有下人端上茶水，陳季然剛要去端茶，下人手一抖，那碗茶就撒在他衣袍上。
. \; q3 r  X6 D' O) `+ k4 o- A* A
　　下人嚇了一跳立即笨手笨腳地擦拭。
' J. Q+ T  a5 h" Q0 G
; q% K  d& A+ j+ C- u　　「好了，好了，」陳季然起身，「跟你家二爺說，家中有女客我不好多坐，明日再過來。」

+ B2 x2 n2 y0 o4 |) N- y6 V- e　　「要不然您去換了我們家二爺的袍子，」下人帶著哭腔，「二爺都安排好了，您現在走了，我們可要擔待不起啊。」

　　陳季然抖了抖靴子，「在哪裡換衣服？」
6 }7 p. f2 j0 F; i8 Q. c0 M8 _% ~
, j5 h) v6 x8 y4 n( {2 d" A3 _4 {　　下人低頭道：「就在前面的書房，一轉彎就到了。」
. `, o9 ^& L8 l
7 g! b9 c7 V6 l, @: L4 z$ {　　陳季然只好頜首，「你去書房裡安排安排，我讓人去取我的衣服，一會兒去書房裡換。」
; H9 J  L2 @+ g  S* L9 x, O
; E$ c/ I4 |# F) g& v( p: c- ?: {　　不一會兒功夫陳家下人氣喘吁吁地取了衣服回來，「三爺，小的回來的時候遇到一個姚家下人，說想要跟您說句話。」
% C' `' F# a* M. p( q* L1 m- d
　　姚家的下人有話怎麼不出來說，卻要躲在旁邊？
$ O4 }+ [$ b  p2 c& h) ^) V& H
; O/ l7 c+ u2 k3 q7 s　　陳季然抬眼看向小石橋後面的穿堂。
$ h/ d) g& B% ]* R5 G' u! k
+ G+ D) W& N2 Q, x　　陳季然有些遲疑，「還有沒有旁人？」

　　「沒有了，只是個下人，說是想問問，是不是那日三爺救了姚家七小姐。」

; L* z" w& c# _% Q1 M　　原來是問這件事。

$ _7 C$ W: R5 w* l) q# w　　陳季然站起身，向前走了兩步，想了想，又轉身走向小石橋，他也想知道是誰打聽那天的事。
/ y1 W1 R8 T4 W6 V" K8 R
　　……
/ Y# I8 h. |, C1 Y$ X. \
% x# P  {, W  ~1 H7 q) f. G- a' a; g0 F. {　　聽到腳步聲童媽媽忙站出來向陳季然行禮。
4 }4 y7 j! D9 l/ c7 N0 Z* ~* ]
# R4 ~6 F/ a" R# U4 q8 H　　「陳三爺，是我們家小姐讓奴婢來問問，那日小姐落水，是三爺幫了忙？」童媽媽小聲說著話，那天府裡的小姐去採蓮，六太太派了她活計沒有讓她跟著，那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也不清楚，偏偏小姐也記不得許多，她向人打聽，才知道是陳家三爺家的丫鬟跳進湖裡去救人。
3 L8 }, Z1 S% B3 ?' ]
　　說到這個，陳季然直言道：「也是湊巧了，我表兄正好想沿著湖去東邊看看，我們走過來就瞧見了七小姐落水，剛好我表兄帶了兩個會水的丫頭，兩個丫頭先下了水，姚家的下人也跟著下水將七小姐救上了岸。」
  F6 z( v5 k* e4 U7 t' n  Q
) ~5 I) @/ z4 C, K: \# {3 N　　童媽媽打聽到的是，陳家三爺喊了一聲，姚家下人才反應過來去救人，姚家是有意將這件事半遮半掩……實際上如果不是陳三爺和他表兄，小姐真的會淹死在湖裡。
! W- m/ n$ A: L: [+ c
　　童媽媽想到這裡後怕地打了個哆嗦。
3 ^4 R, w9 W/ ~& B. t
' c1 f- x$ J) M4 \4 _  w, [, m　　「三爺的表兄是？」小姐交代她問個仔細。

　　陳季然道：「是京裡的崔家，從前沒來過，七小姐應該不知曉。」
/ y# A4 L3 M5 U
　　童媽媽蹲下身子向陳季然行禮，「我們家小姐讓老奴謝謝三爺救命之恩。」

　　陳季然神情坦然，「不過是路過，算不得是什麼恩情，」說著頓了頓，「七小姐怎麼樣？可好了？」
  n9 d: x& @5 b/ @' G/ A
/ m3 b3 I1 d2 @( I, [/ |" S3 p, n$ y& m　　「已經好多了。」童媽媽嘴邊浮起一絲笑容。

　　陳季然是很少在下人嘴邊看到那種與有榮焉的神情，不是害怕也不是恭敬，是真的感覺到榮耀，服侍七小姐，讓她感覺到榮耀。
, f# X* E: M6 E1 o) \, Q
1 N, t0 X6 C: ^3 U　　「三爺，」童媽媽看了看四周，「我們家小姐說，您幫了她，她也提醒您一句，不要四處走動，免得會遇到什麼不湊巧的事。」

+ {. p. U9 V# p* V6 d8 n2 J　　小姐的原話是這樣。

/ b8 n' L2 O( A+ ?　　提醒陳二爺，不要四處走動，免得遇到什麼不湊巧的事。童媽媽本來也不太明白裡面的意思，話已經說清楚，童媽媽行了禮慢慢退了下去。
' ^. c) e' V  X6 ?, E
　　因為他救了她，所以就提醒他一句。

　　姚七小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 u; c" R0 s4 W4 n2 C2 Q
1 }4 p$ k, k, A# K/ q( ^* q　　陳季然站著半晌不動，身邊的小廝低聲道：「三爺，我們還去換衣裳嗎？」

" s) ^% _8 v' L0 D8 w+ \0 I/ v　　撒了半杯水，衣袍已經半乾。
# n5 P( g6 ~) r0 U2 w' S3 _; F
* `" s" b4 h- U- Y. O　　陳季然向書房方向看了看，「既然已經通報了，就過去吧！」
+ P, l& z: i# Q, T
　　……
6 b& \8 k/ f" H2 W+ \' `
　　「人來了嗎？」書房的門虛掩著，兩扇窗子開了一半，取書的梯子已經搭好，姚婉如向門外張望著。
1 C; D2 y$ ~0 @
　　桐香跨進屋子，忙將門掩上，「看到了兩個影子。」
  K  s8 y; j( a
　　「快點扶我上去。」姚婉如抬起腳向梯子上爬去。
4 z' i5 q$ d1 d, C1 e* O

sanji32

第十章 尖叫
: P3 f. N5 A4 o9 g9 b9 [
　　姚家的小書房，在二進院東邊的角落裡，高高堆起的太湖石越過了院牆，兩棵梧桐樹長得鬱鬱蔥蔥，樹下是大大的石硯台，硯台旁有一口洗筆井，是姚老太爺親自指揮工匠修建的，天氣好的時候姚老太爺會帶著姚家子孫在這裡作詩、練字，已成眾人津津樂道之事。
" N% _, y. S: {1 ?, E
　　小院子裡很安靜，只有微風吹過翠竹的沙沙聲。

% ~& r% C  C+ b5 C. {8 h　　有人拾階而上，輕輕敲了敲門。
) F8 |) T( w. d) U
　　屋子裡沒有半點聲音。
& r6 w2 z" n8 k. g) _
　　那人伸出手推開了門，抬腳走了進去。

# ~* S0 @# `0 N& w4 _　　屋子裡忽然傳來一聲尖叫。
! R4 [) p! U4 x* h3 a/ f
　　前音有些驚訝，有些嬌媚，有些埋怨，後調就高高地昂起，帶著些許意外和驚恐。

, H5 t. _2 W7 @5 Z( O" G5 I　　書房外的穿堂裡，姚承章握著小巧的紫砂壺，吃了口茶抬起頭，「這聲音有些不對吧？」

　　桂枝忙道：「都安排好了，該不會出什麼差錯，二爺就放心吧，五小姐那邊還有桐香跟著呢。」

- P& \- S! c- E. E- b　　不過五小姐喊的聲音的確大了些，千萬別讓別人聽到。

, E6 u; H# o$ J& f5 z1 ?: L　　桂枝剛想到這裡，就有小廝來道：「二爺，陳三爺說就在亭子裡等您，不過來換衣服了。」

  h" x( u/ j! u8 e! G( O3 [& {　　姚承章剛含在嘴裡的茶頓時噴出來。

, ^- l/ c2 t0 z* ~7 R( a+ U: v　　陳季然不過來了，那在書房裡的人是誰？
; r0 I' q8 K# h0 @8 y, U
# ?& ~" [# C/ H　　姚承章站起身不停地咳嗽，話還沒說出來一句，就聽到隱約傳來姚婉如驚恐的聲音，「你是誰？你怎麼在這裡？」
1 o' y+ e9 a6 @+ b' B
　　「桐香，桐香……」

　　一個小廝打扮的人呆愣地站在門口，看著摔在地上的姚婉如，張著嘴說不出話來，是三少爺讓他來和姚家少爺說一聲，三少爺不用換衣服了，就在亭子裡等姚家少爺，誰知道進了門，他就看到小姐打扮的人站在梯子上。

6 W6 B7 \7 g) _: s- C$ p' k$ `　　他還沒開口，梯子上的人就如同球一般滾下來。
# C# }# }$ t* Y' B7 ?3 i2 w
　　天哪，這是他這輩子見到最驚奇的事，花枝般打扮的女子嬌喊一聲落在他腳邊，眉目含煙地看著他，他正瞧得心口抽筋，那女子的眼睛立即就圓圓地瞪起，如同銅鈴，他也不由自主地喊起來，「啊！」

6 |/ Z8 l" R9 D. ?) F　　然後那女子像是學他也在，「啊！」

　　「啊！啊！」

  @6 a3 C3 }* S2 f: O) f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少爺！
, t8 q* W% i; r7 D4 U/ W7 p- T
　　姚承章幾步跨進屋子，姚婉如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即喊起來，「嗚嗚嗚，二哥，二哥，快……啊，二哥……」
7 q1 i$ P- D! ]" o( f. @6 ]
　　姚婉如面色蒼白地跪坐在地上。
8 p9 n8 `. |6 }% a/ [
　　怎麼會是一個小廝，不是陳家三郎，二哥幫著一起安排好的事，怎麼會就出了差錯？
- a  w# n5 p+ \
　　從亭子到書房明明是幾步的距離，陳家三郎都已經答應要過來，就這片刻功夫，怎麼人就換成了小廝。
! G0 l4 s" L# @9 }5 }3 v
; n/ d. V) J6 K; P* [# L7 `# w5 Y# I　　嗚嗚嗚，姚婉如忍不住哭，這若是讓人知道了，她要如何見人。

　　「我找幾本書，誰知道他會闖進來。」

　　本來她該順理成章，當著陳家三郎的面說出這句話，可是現在她如同被逼著，又是驚恐又是無奈地說著這些。

　　「愣著做什麼？還不出去。」姚承章瞪著那小廝。

" K7 V0 p# L3 j$ ~5 a　　小廝這才從地上彈起，慌慌張張地竄出門。

　　……

( M) o$ W$ a4 a　　婉寧讓壽氏準備了一間屋子，下人端上茶，屋子裡只有李大太太和婉寧兩個人。
# a/ U4 P1 h: ~
( l+ r5 ^; x' H8 I4 T% b( T6 D: Y　　李大太太好久沒有這樣輕鬆地和別人說話，她心裡想什麼，姚七小姐彷彿都知道，她皺皺眉頭，姚七小姐就不再接著追問。

　　這樣貼心的孩子。

, Y! |' k9 U* o0 R" z　　姚七小姐目光溫和，彷彿知曉她在雲南都遇見了什麼事。

1 M- e+ w/ _( w* d: L　　像是神仙一樣，什麼都知曉。
2 a, {! Z) S2 g# n& \
　　李大太太忽然覺得很安心，在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面前那樣的安心，很多不能對外人說的話，都能跟她說。
( Y$ m; B8 f2 G
　　「我的病要什麼時候才能好？」李大太太有些擔憂，「不怕七小姐笑話……我放不下老爺和孩子……回到京裡……我卻又怕見人……怕別人知曉……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怎麼了？」她閉上眼睛就會做夢，夢到那些人闖進來，抓住她，大大的刀砍下她的耳朵，她疼的喘不過氣來。
0 z1 |+ k$ Y) r/ H9 z
　　「大太太，那些事都過去了。」婉寧輕聲道。
! T6 N1 H: ?" X  S
　　李大太太忽然摀住臉哭起來，「我害怕，我怕老爺做官，我怕他回到朝廷裡，從前他上奏摺在朝堂上直言不諱，我從來沒覺得不好，現在我怕，我怕會再回到那個地方，再回去我們可能就會死在那裡，從那裡回來我就發誓，再也不要回去了。」

) y$ [( I- p5 W% N　　人在掌握不了自己命運的時候，總會害怕。

, n9 x' A' a* \7 t3 \  L& G1 q+ j　　「大太太有沒有和李老爺說？」
8 i6 N1 f7 e+ q9 C2 E$ ?4 {
; G; n% a) t- S" e, }+ \　　李大太太搖搖頭，「我不該說，老爺是御史，他……總歸要說實話……就算我不願意……我更不能讓他退縮……我寧願這樣……」
0 S/ I: E4 `8 e! n6 }' o
　　就像這次，她明明知道老爺在做一件危險的事，可能還沒能在京城裡坐穩，他們就會又受到責罰，所以她才會坐立難安，想要回娘家看看，看看她的親人，因為很有可能她就又會離開。

, Y. Q9 o0 v, B' O# q( x. V　　婉寧又輕聲誘導，「大太太既然已經拿定了注意，就一定要相信李老爺。」
6 \+ U" N/ p7 t, j, m: J# N+ M
$ i2 r* _6 r8 P- P2 h6 c' M　　李大太太搖頭，「我心裡這樣想，只是……還一樣的害怕……聽到聲音我就會嚇得躲起來。」只要看到她這個模樣，所有人眼睛裡都會冒出奇怪的神情，彷彿她是個膽小怕事的人。
0 V1 T7 C( P. Y8 a: o: Y) D+ k
/ W6 o1 q3 ^0 u- r　　李大太太說到李老爺的時候臉上不是排斥而是羞愧。

　　婉寧抓住機會，「大太太不是不願意李老爺再做直臣，而是怕你的害怕會拖累李老爺是嗎？」
9 i$ f! Q9 f& n) k* Q# ~1 D% w
# W0 ?# a! O' v9 X$ G' o$ [　　李大太太愣在那裡，她一直沒想過，她到底在怕什麼，聽姚七小姐這樣一說，對，她不是想要老爺做個趨炎附勢，自保平安的人，如果是那樣，她心裡會更難受。
% t$ h, _- H1 @
　　李大太太慌亂地搖頭，「我不是要讓老爺順從我的意思，我是想治好我的病和從前一樣和老爺夫妻同心，至少讓他知曉，我在家中不會拖累他，現在我病了，他心中更牽掛我，說不得因此束手束腳。」

　　她猜對了。
! [& i+ o% Q0 E. @8 _
8 w- o8 R  t2 E) e' w; F　　如果是嫌棄李老爺，李大太太會大吵大鬧，不會這樣自我厭惡地封閉自己。

+ K2 C% E# f7 D　　她要幫李大太太從心理陰影中走出來。

　　婉寧心裡油然一暖，「大太太，您要知道，沒有您相伴，老爺也難成直臣之名。我會幫你，我會幫你，讓你什麼都不怕，回到從前的模樣。」

$ L. b7 Z* }) i2 j　　李大太太緊緊地看著婉寧。

& R) [' l% g" X7 U3 X　　不會再害怕？不會聽到聲音一下子站起來，讓所有人都好奇地看著她？不會動不動就神情慌張，讓人好奇，想要將她心裡的恐懼挖出來瞻觀？不會整日躺在床上彷彿就是一個要死的人，每日看著那些憐憫的目光？
0 [* o- {0 C9 ^9 V5 C
& ?3 ]. |) _( ^6 A2 X　　她還能回到從前？

2 S) N+ y0 P, A) S, f7 G6 O4 s! x4 L　　她的人生還有盼頭？她還能堂堂正正站在人前。

' t: v8 |  X# b: O　　天哪。

　　李大太太用手摀住了臉。
* V, `& a1 \& K) l6 }
　　「大太太，您還能回到從前一樣，好好生活。」
7 F- g& k- _* B3 B
　　李大太太幾乎一哆嗦，抬起頭來，七小姐看透了她心裡所想，她忍不住想要重複七小姐的話，她還能回到從前一樣，好好生活。

3 Q$ H* T# d; G4 k2 s; N　　婉寧笑著頜首，現代醫學已經很發達，有很多心理療法，她用的就是系統脫敏法來治李大太太的病，看起來好像很簡單，其實是通過了很多試驗，才讓心理醫生掌握好的心理療法。

　　能運用好這種療法，會一兩次心理諮詢就讓病患有很大的改善。
: ^$ `5 z3 s/ d7 y) X3 j5 ~; L2 Z
; q5 s* d! S' P, ?7 I7 Q' e　　所以她的很多同學都已經幫商業機構去撈金，她還依舊做一個臨床心理醫生。
( R! I9 I6 ]& V" \% j, m* a
　　……

　　不過是半個時辰，李大太太覺得心裡輕鬆了不少，連腳步都輕快了些。

# t, p( Y0 `7 v* i　　壽氏更是驚愕。

: J# @) W" g( w  e  N9 k; m4 W　　這麼短的時間，七丫頭到底做了些什麼？怎麼能讓一個面目死灰的人臉上重新有了笑容。

　　壽氏看向旁邊的賴媽媽。
" i% t5 ?3 J+ O8 g: l7 {7 X
　　賴媽媽帶著人在窗口聽了婉寧和李大太太說話，卻沒有聽到半點特別的東西。

　　「沒有什麼？七小姐只是說李大太太能回到從前一樣，」這不算是驚奇，驚奇的在後面，賴媽媽接著道，「李大太太好像就相信了。」

　　就像一個垂死的人得到了神藥。
) _" R+ \7 s  Z1 {4 p& G' E4 A# F& l
　　婉寧將李大太太送到垂花門，李大太太忽然回過頭拿起婉寧的手，「姚七小姐，明天你可一定要來。」

- y2 p# w- S  C% M　　婉寧點頭，「大太太放心，明天我一定會去。」
& |0 _. X+ C' S! j
7 b- q* u' d% v( e　　李家人走遠，沈四太太看向壽氏，「六太太，我想去七小姐房裡和她說說話。」
8 [' O% U& @/ W& a
; I0 R3 o, q4 X# L5 f3 [0 Q　　讓沈家人和七丫頭單獨說話？
( E% S& P6 a9 `$ ]
+ [- v& W; c9 u( c　　壽氏正遲疑著，賴媽媽聽了一旁下人說了兩句話，忙走到壽氏身邊低聲道：「六太太，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 P6 A1 Q5 P4 E( H- k( s/ E

sanji32

第十一章 有了本錢
* C. C6 `" h6 b
　　賴媽媽說兩句，壽氏頓時臉色蒼白，「你說是誰？陳家三爺？這麼說，整件事陳家三爺已經知道了？」

- N* A) q7 L$ N3 f& A　　那還能不知道，二爺和五小姐做得那麼明顯，除非現在好好善後，才能遮掩過去。

　　壽氏攥住帕子，臉上一片陰鬱，婉如的心思她知道，章哥竟然也跟著胡鬧，現在她唯一期盼的是，這件事不要鬧大，「老太太呢？老太太知道了嗎？」
0 T8 ^/ [0 @, H" r+ f; i9 M
/ S6 Y4 z% J" d　　「鬧出這麼大動靜，」賴媽媽聲音更低，「恐怕已經知曉了。」

* h) a3 H+ r1 `$ ?. r　　壽氏抿起嘴唇，勉強轉頭向婉寧和沈四太太笑了笑，「沈四太太先坐，我先去老太太那邊看看。」
# p6 \9 r6 i& F" ~
7 ^+ C( U5 b( ?1 e1 y& n' \  ]! z　　壽氏不在旁邊，她和婉寧正好說話，眼看著壽氏帶著下人離開，沈四太太拉住婉寧，「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我有些事還要跟你說。」

　　婉寧頜首，「就去我住的繡樓，前些日子剛換了人手，很安靜。」

" M  [3 ~' y3 d  d6 G　　沈四太太道：「最好不過。」
6 Q' _: z8 c8 ~- [8 J: @; f! W' p
　　兩個人到了繡樓，沈四太太拉著昆哥坐下來。
5 L  g" ]" o: E% c
3 J& z2 |9 A( A5 ?　　婉寧看向昆哥，昆哥立即向她笑了笑，看到昆哥的笑容，婉寧才想起來為什麼她之前會覺得昆哥眼熟，那是因為昆哥的眉眼和她很像，而她的相貌像母親多一些，「昆哥很像我母親。」
, {& A# H: ?" H" A
6 z- W% @% u& n; |5 C& k6 e/ W　　沈四太太不自覺地僵了一瞬，趁著沒有人在意，立即低頭遮掩過去，「都說男孩子像姑母的多。」
" i8 H6 O/ s# f2 m3 S8 r3 w: N
　　婉寧將桌上的點心遞給昆哥，這是壽氏為了她今天能乖乖聽話，特意送來的。
' P1 i9 {3 G- g. N1 C. Y- _0 }
: q- i: K0 ~4 H% m　　昆哥伸手去拿了菊花酥。
8 D; o0 `6 W' f% O8 I
　　真是，連喜歡的點心都和她一樣。

　　婉寧頓時覺得有一股暖暖的氣息在她身體裡流淌，她很喜歡昆哥，特別喜歡，昆哥就像她親弟弟一樣，讓她有一種十分想親近的感覺，「昆哥為什麼會哭？」
8 z) ]2 L! Z4 d# }
　　沈四太太向周圍看看，發現屋子裡果然安靜，這才放心地說話，「我和昆哥之前說好，只要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我就會放開他的手，昆哥會按原路回去找你，到時候我藉口找昆哥，再過去和你見面，我吩咐昆哥的乳娘跟著昆哥，免得昆哥年紀小不能將事辦好，誰知我不過才指了一次給昆哥，昆哥就記住了你，看到五小姐欺負你，就真的哭起來。」

/ ]$ a  b  C! y4 O4 A3 B& e　　昆哥輕聲道：「是乳娘教我，讓我哭，大聲哭。」
5 c8 j1 Q  k# c  t+ D* ^- ]( m
7 g. U$ R; p. T8 \" K" Q8 w4 X　　昆哥的乳娘圓圓的臉，看起來三十歲上下，模樣親和但是手腳靈活，舉止也合體，看起來十分的聰明。
, n0 O' z" x* Q) L' \# [
　　婉寧笑著看昆哥，「那我要謝謝昆哥，否則和舅母相見還沒這樣容易。」

/ P3 _/ j% t( l% ?% `* I　　昆哥很認真地看著婉寧，眉眼舒展，用力握了一下婉寧的手，「姐姐不要再被欺負。」

　　「好，」婉寧不自覺就露出笑容來，「姐姐答應你，以後再也不被人欺負。」
5 t" w* f, A  E  c' ^/ z! i
　　昆哥小小的臉上露出歡快的表情。
+ W, y0 h+ c2 J0 ?0 L5 L/ `
　　乳母將昆哥帶去院子裡。

3 A5 S& L8 m' }: h% G　　沈四太太才低聲道：「聽到你落水了，你舅舅急得團團轉，我們也不敢將這個消息告訴你母……」沈四太太立即閉上嘴，如今婉寧的母親只有一個，那就是京城裡的張氏。
: l) n/ ]& }1 D' [9 K: d, }
5 @7 S' e/ B2 b4 m! t0 n8 D( q2 J  [　　婉寧接口，「我母親可還好？如今可在揚州？」只要想起母親，她就會想起兒時快樂的時光，她恨不得回到小時候，和母親一起離開姚家。

0 b# V7 X( r& i' \: e　　沈四太太紅著眼睛頜首，「在揚州，只是不在族裡住了，另尋了一處院落就在家庵附近。」

　　母親被休，過的一定很苦，否則也不會去家庵。
3 v! T4 ?1 d2 b. t
　　沈四太太面上浮起愧疚，「我們平日也想過去照應，只是你母親不肯。」

　　婉寧知道母親為什麼這樣做，都是為了她的名聲，讓她在姚家過上好日子。
6 g8 G! @: W  Y( H8 U2 B
　　沈四太太道：「如今看你都安好，回去我也可以告訴你母親，」說著頓了頓，「還有件事，你外祖母囑咐我辦好。」
  u9 \7 L0 G' M2 N# g
& G" q. {) `- F  q) u9 ~　　沈四太太看向旁邊的媽媽，媽媽立即將手裡的點心匣子遞過來，打開上面是各色點心，再輕輕地拉開裡面裝著一個布袋，裡面是厚厚的紙張，「這是你母親從姚家出來時帶回來的一部分嫁妝，你年紀小，這些年就由你舅舅保管，你外祖母的意思是，不管沈家如何總不能虧著你，就添了些她老人家自己的體己，從山西盤了兩家商舖，做的是茶葉生意，將來你嫁去夫家，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管起來，現在那邊的掌櫃是你舅舅選的，從前受過我們家恩惠，十分可靠，你可以安心，來往的賬目和銀錢都是上了冊子的。」

　　母親這是讓她有些私錢傍身。

　　婉寧看著桌子上的房契和商舖的賬目，「舅母能不能幫我做件事。」

" R# a; \/ S" U5 @" G　　沈四太太忙頜首，從前他們是有心無力幫不上忙，「想要我們做什麼你就直說，不管到什麼時候，沈家永遠都是你的依靠。」

　　婉寧點點頭，「請舅母幫我購置處院子，挑幾個可靠的下人住進去，再將茶鋪的掌櫃叫來和我見面。」

( `/ X" Y& d2 n% U5 p　　婉寧這是要做什麼？沈四太太有些驚異。

* b1 ]# l+ q* f3 z9 f; t3 n9 Q: r　　婉寧向舅母解釋，「母親既然是將鋪子給了我，就不用等到將來我嫁到夫家再管上，從現在開始就該讓鋪子轉起來。」
8 w6 o1 `6 |/ ~. O6 l7 F
* |7 K  L% a! M) F$ [) W# O# \　　「你現在就要管那鋪子？你不怕被姚家人知曉？」老太太的意思，那是婉寧的陪嫁，將來萬一在夫家沒有了靠山，手裡總還有些能流動的銀錢，可是現在婉寧還在姚家，誰都知道婉寧的父親，那位姚宜聞大人最討厭和商賈扯上干係。
3 {/ v& @6 f# }
  W/ y) x& @- g; X$ J　　婉寧拿起銀票，「既然有銀錢，何必擔驚受怕地放在手邊，萬一哪日被姚家知曉，舅母覺得姚家可會給我留下一分？銀錢留著有什麼用，花出去的錢才算錢。」
- Z4 r( I4 t: m& W" y
　　花出去的錢才算錢。

, b# _$ B5 u5 i1 {! U; I1 v' b　　婉寧竟然懂得這樣的道理。

& T; C; _" S! {! {0 W1 l! o　　沈四太太不禁問，「你想要做什麼？」
# s) x0 D% _. B% u
% t5 q. r2 e; |　　婉寧想起壽氏焦急的模樣，「六太太可要和舅舅談生意？」

  h2 _/ x, S- F0 f6 B. q* ?$ {　　沈四太太點點頭，「今年邊關要米糧數目多，又趕上湖廣乾旱，六太太想要將姚家的屯米高出市價三倍賣給我們，姚家囤的米都是和泰州官員一起貪來的漕米，成色不好，哪裡能賣上這樣的價錢，我們家是行商賺的是腳頭錢，鹽引是辛辛苦苦換來的，姚家看不起商賈，卻比商賈算的都精。」

2 X) q* g# L' L0 f: F; j  k　　遇到災年，姚家這樣的人就會想要靠著米糧發家。
8 y  m/ s1 }% B% H
, n/ U/ v- J0 h$ i9 x* I% G　　「那我就跟姚家做筆米糧生意，我們買了多少米，將來還讓六太太求著買回去。」

( S5 o2 o1 h2 q+ s* T/ x　　從來都是姚家吩咐沈家辦事，什麼時候姚家會反過來求沈家，更何況賣出去的糧食，怎麼會再買回來。

　　「婉寧，這……怎麼可能……姚家向來……」

' E4 u' ~- Z3 u　　「我知道，」婉寧笑著看沈四太太，「舅母放心，任誰都有算不到的時候。」
. _3 D) S2 N" d8 K6 Y& k( K3 N
1 k0 L' Y. i/ r, t　　沈四太太一愣，姚家那種虎狼的嘴臉，婉寧什麼時候看得這樣透徹。
0 M/ h0 {! C# \- G3 }. B$ E
- P* Z. ~8 i- S' N* @9 u　　姚家那些惡性她不想去說，想必舅母也早就明白，婉寧只是抬起頭笑著看沈四太太，「我想見母親，活著去見母親，奉養母親終老，和母親共享天倫。」

" z/ B! Q) x! l9 I1 r　　沈四太太聽得這話，淚水頓時從眼睛裡湧出來。
) ~. D  E5 c, D1 o3 L6 m% h

sanji32

第十二章 陳季然

5 n! }& |# |, ^$ d9 g5 B& K, C　　姚老太太換了衣服和身邊的丁媽媽說話，丁媽媽說了半晌，姚老太太幾乎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她居然不認識自己的親孫女。
+ G# H7 X9 K. [# w1 G" M4 Y% Y
　　在李大太太面前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 |- O# ?# X( ?2 ?
　　說出去真是成了笑話。
  R* \2 i1 i( a6 T: r. d" C( W
　　「七丫頭怎麼說？」

& F7 w; ^# ?$ ]/ v2 P; r4 f& \/ w　　「七小姐還是說李大太太的病能治好，」丁媽媽說著抬起頭和姚老太太對視，老太太看著香爐上噴出的青煙，「七丫頭有出息了，懂得什麼時候站出來借別人的勢，靠著李大太太，我必然就會待她好一些，我這麼大把年紀了，還能看不明白她們這些手段。」
9 y$ T) `" y+ T
　　丁媽媽道：「您的意思是七小姐不會治病？」
% W$ s1 \* K3 j6 y! B
　　「太醫院的御醫都開過藥方，李大人回到京裡，都察院都御使出面請了一屋子的郎中來給李大太太診治。」

$ D) }( j: a+ E5 _( E/ R8 i　　「李家老太太還請了人來做法事，李大太太連符水都喝了，這病若是能治早就治好了，不會等到今日，我們家請沈家來幫忙，不過就是應個景兒。」

0 \4 G; A5 Z5 H5 l+ z' V, L　　老太太端起茶來喝，「不著急，等一等，真的還是假的慢慢就會見分曉。」
" h5 n# M: {3 y
( x7 G6 |$ z2 _& W" j　　老太太說完話，就有管事媽媽來稟告，「老太爺來了。」

# J; p9 }% x1 t) i: `4 m+ o　　老太太將茶放下，就聽外面一陣腳步聲，緊接著就聽到老太爺在外面道：「季然怎麼沒吃飯就走了？沒有備上宴席？」
1 N6 }4 o) |: y; T" l
　　老太太看了一眼丁媽媽，丁媽媽立即道：「六太太一早就準備好了，還讓二爺和四爺作陪。」

　　既然是這樣，怎麼人會突然走了。

　　老太太迎出去，看到老太爺微皺著眉頭坐在椅子上。

　　「許是家中有事。」老太太聲音很安穩。
5 L; l! e. g9 i8 m% S2 P. ]
# c& R& g$ c: U) d* i8 ]　　陳家三爺和承章、承顯相處的很好，尤其是最近，經常在一起說話，老太太道：「小孩子頑性大，興許是想到了什麼就走了，天天拘在這裡，也沒有意思，再說季然不是還有一個表兄……」
+ x& i9 v$ J% t, N4 T# r
　　說到那個表兄，老太爺臉上就露出奇怪的表情，「到底也沒打聽出來是陳家的哪個親戚，說是崔家的子弟，我瞧著又不像。」

, g" I% T3 |! B2 c+ s5 A　　老太太道：「這次過來承章不是也請過他？結果他說什麼不相熟推脫掉了。」
0 h. W/ m; D4 ~0 J# A5 P
9 Q+ A. v) F: \5 L　　就算是不相熟，也不能這樣說。

　　不但不懂事，說話也是太難聽了點。

　　這成什麼樣子？
! F7 `; _# Z4 D+ B
　　「不是什麼正統的子弟，」老太爺皺起眉頭，「沒有禮數、教養，可見是難成事，我見過的這些孩子，能超過季然不多……」

2 a/ Q/ w- N0 p/ ]  W0 E) y( s　　老太爺說到這裡，忽然想起婉寧，「你說老三家的七丫頭會治病？」

' i2 S" i/ b* P( u+ l. t) x　　「還不知道，」老太太的聲音平和，「那孩子……有些古怪。」

　　之前還病得厲害，忽然之間就一身光鮮出現在客人面前。
" s% Y: N- Z) d2 q/ j8 c5 e
　　不會治病，還說的頭頭是道，一點不害臊，在李大太太面前提要求，還要天天上李家去。
5 ]  _4 z7 ~7 J6 u6 n8 C1 J! K" @
　　今天的事，她還沒從頭理個清楚，怎麼和老太爺說。

　　老太爺不太滿意，「老三將七丫頭送過來不就是讓你管教？怎麼還鬧出這樣的事？」
( W! d8 I* _' Y, d7 ~
" p) k7 w- I- m( J: [3 j　　這也是她覺得詫異的地方。
) J& n1 Q& E: p, `5 a
4 X, `1 L1 Z/ K* L2 U& p　　本來一切都是很好的，京裡很安寧，族裡也很好，老六媳婦偶爾耍些小聰明，不過都在她的掌控之內。
" l8 g% \4 G: a# D2 ]2 D
$ S5 t  G& l- ]( @4 ?6 m) ~　　就是這個七丫頭，本來應該被所有人都忘記的人。

: C9 F9 _* N# y9 P! m　　不該被提起來，更不該被李大太太認識。

/ }, s- O9 W$ r1 H0 X5 Z0 c, E　　老太太剛想要順著老太爺的話茬說下去，臉色不由地有些僵硬，跟在她身邊打理日常起居的趙媽媽就在門口鬼鬼祟祟的張望。

& Y# h; D# e, ?& o- U9 k　　這是出事了。

5 Y3 v) k0 |8 h' T; u  S( s　　趙媽媽剛要縮頭，就聽到老太爺道：「在那裡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 m3 G0 o0 G) i0 O- Y
　　趙媽媽嚇了一跳剛要走出來，就看到外院的管事躬身立在門外，「老太爺，沒什麼事，就是陳家三爺讓我跟老太爺告個罪。」
. d8 }/ R6 B2 D
　　老太太鬆口氣，「我就說沒事，走的時候還讓人說一聲，是個有禮貌的孩子。」
' ~  Z; K% N: I* u
# D% g3 z, @! S　　有禮貌又周全，真是個好孩子，老太太對陳季然越來越喜歡。

+ \1 R( ~6 x- Z3 Q　　這樣的孩子誰不喜歡？從來沒聽過他說別人不好，從來都是那樣彬彬有禮，更有一個好家世，陳姚兩家聯姻，當然要將姚家最好的孩子嫁過去，否則她心裡都覺得配不讓陳家三爺。

　　將來有這樣的孫女婿，她都會覺得臉上有光。

& q9 U) e* @1 ~$ ]  O　　老太太因婉寧有些皺起的眉頭，又悄悄地鬆開了。
6 X& w5 O2 E. [7 i& ^* S) j: ]
　　老太爺道：「季然可是有事？」
& A9 P% v& |2 y  I7 n
　　屋子裡一片祥和，老太爺邊問邊不經意地喝茶。

　　喬管事的幾乎不太願意開口，可是偏偏堂上的人不太在意他的話，老太爺更沒將他一高一低的眉毛看在眼裡。

　　唉，沒辦法，只能這樣稟告，他就裝作沒聽出陳三爺的話外弦音。

- y3 T! N+ v, s: e. f, e( Y, Q) i+ K　　當回傻子。
3 B% d1 n& R( n$ S( v  E
' r( m: S6 f7 R% f8 F8 z; i7 P　　反正這件事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0 T) o- r7 F+ G! ^7 W. S* k
: @4 k: a0 e6 o/ a  q　　「陳三爺說，」喬管事一板一眼地複述，「對下人管束不嚴，還請老太爺贖罪，改日他再上門賠罪。」

　　管束不嚴是什麼意思？

) r3 R! r1 K. I- b* d: n' N　　上門賠罪又是從何而來？

; r3 g) k2 C6 j8 N4 i: v　　怎麼聽起來也不像是正常的話。

' Q3 f) W) H, j: w. a" Z　　老太爺有些坐不住了，從椅子上探起身子，指著喬管事問老太太，「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 e/ Q7 V! K! w0 l/ ?+ P6 g+ X
　　「這是怎麼回事？到底出了什麼事？」
( I; \7 }7 `7 k, G! G/ E% `' E9 m
　　……

　　這一整天到底鬧出了多大的笑話，壽氏只要想想就頭疼。

　　姚婉如看著皺起眉頭的母親，又用帕子矇住臉，嗚嗚地哭起來，她不知道該怎麼停下來，停下來之後所有人都會詫異地看著她，生像看一個壞了的東西。
, ?- p0 [5 _& G/ k% v% u' m/ u
) t& N. n  ^: s& |' E; y　　她壞了。
- g$ R2 ]! c" s" n& [
* T0 M4 [: F) K6 r　　她的名聲，在長輩面前的驕傲，在陳三爺心裡的位置全都變了。
/ P' [3 q+ ^8 V% @+ T) }: E
　　該怎麼辦，怎麼辦？

　　「別哭了，跟我從頭到尾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壽氏說著看向一旁的兒子，「你們兩個到底在做些什麼？誰讓你們這樣做的？有沒有什麼東西落在別人手裡？」
( h! ?0 N, w4 G: F* ~- O
! p. O8 P' x+ }$ s　　現在她最害怕的是有什麼把柄落到別人手裡，那婉如這輩子都要完了。

　　姚承章搖頭，「沒有。」

　　姚婉如就像一個被嚇壞了的孩子，立即停住了哭泣開始在身上翻看。

　　玉珮、步搖、手帕，什麼都在。

　　「沒有，沒有。」

. h7 i2 M# d8 `/ }: x0 F　　壽氏鬆口氣，還好，不是最壞的情況，也許陳家三爺那邊還能彌補，「都誰看到了？誰在屋子裡看到了你？」
% n. M& K, M% \5 R) i* z
6 p) Q" H# [6 W+ B8 G+ g　　「他看見了，他看到了，他都看到了。」
) C" z* M( X0 a
　　婉如只會慌亂地搖頭，壽氏頓時有一種怒其不爭的感覺，「誰？我問你是誰？」
- q  }5 q9 @7 G1 W( b! ]
　　「陳三爺的小廝，陳家的下人，」姚婉如說著眼淚又淌下來，她摔在地上，含著眼淚去看陳季然，誰知道陳季然會變成一個呆愣的小廝。

% E6 B- Q, W% S3 }　　那小廝看她的目光。

# ^7 w; O. l3 X% B$ q　　讓她覺得噁心。
* G  c+ G2 M: j- Z, b6 j& D/ O
　　噁心。

　　她被那種人呆呆地看著。
1 T% h/ p( d" _7 K, V
7 b/ B% M$ A$ g7 ]　　而且，還些還都是她親手安排的。

/ `# n/ {% _  }7 N* U　　她該怎麼辦？這些事會不會被陳家長輩知道？萬一她將來嫁進陳家……姚婉如不敢想下去。
3 M2 |: H8 l) v
　　「六太太。」

　　壽氏正壓制著自己的怒氣，身邊的媽媽叫一聲，差點驚得她跳起來。

; H7 |6 F0 b6 r8 ~　　「做什麼？」

　　「太太，老爺那邊讓您過去，好像是沈家的事。」
4 @% p2 U) s# }& g6 |) n
1 J* J" V6 z8 A4 t+ A　　沈家又要出什麼么蛾子？壽氏忽然想到糧食，對了，她怎麼忘了，她還要沈家買她的糧食。
! ^3 Z6 V# X1 f2 T/ G8 P' G& e7 \
% M% J: \  ]8 \9 T) E

sanji32

第十三章 教訓

: f4 s( ]8 m' s( Z- }9 }" [　　壽氏正準備要走，姚承章也要跟著出門。

　　「章哥，」壽氏瞪起眼睛，「你留在屋子裡，等我一會兒回來再和你們算賬。」
1 Q2 |( F* K- r3 Y
　　姚承章頭微抬眼睛裡帶著懇切，想要矇混過關，「母親，這件事跟我沒什麼關係啊，都是……不小心撞在一起……」
$ Z/ k, R) ^1 ~! }5 c
　　「什麼不小心？這時候還嘴硬，一會兒讓你祖父、祖母知道了，看你怎麼說。」

. M1 E' ]1 ?% |! N; z　　姚承章還欲接著分辯。

$ S3 Z3 f6 f# e　　壽氏轉過頭看向屋子裡的婆子，「看著三爺，等我回來。」
- c  Y" t& w4 u( g& q% o6 |$ _
　　壽氏急著出了門，一直到了二進院已經看到六老爺姚宜春等在那裡。

　　姚宜春背著手，嘴唇緊緊地抿著，臉色十分難看。

1 u- ?+ n: }( h! o1 X; l　　壽氏心裡不禁「咯噔」一下。

2 ]' V7 J2 m' m　　「怎麼了？」壽氏忙問過去。
% u6 T6 U9 |) s4 V/ g% {9 c
　　姚宜春頓時抬起眼睛，「你都跟沈四太太說了些什麼？可讓她見到了七丫頭？」

$ g; O2 W# J* \+ [7 N　　「見到了，」壽氏目光閃爍，老爺一早就出了門還不知道家裡都發生了什麼事，「老爺，你說沈家的事？你見到了沈家人？」
) l" e* N$ Z% ~' M- a" k
$ Y8 d0 ^& {  I- o1 p- ?* Y　　「我在外面見到了沈敬元。」
4 z7 J  H8 `. d9 \& S% \1 Y- L: D
　　沈四老爺竟然也跟著四太太來了泰州。
9 k+ I' e4 L0 c6 R3 I: T2 K3 C4 ]
" T( v1 O5 Y$ |+ e+ x1 @0 r　　壽氏急著問，「沈四老爺怎麼說？」

( |3 |8 a4 k9 e9 z9 t+ u+ C2 D　　「本來說的好好的，我還說七丫頭都是你仔細照應病才好了，那個沈敬元對我們還很感激，」姚宜春說到這裡臉色一變，「誰知道回來之後，在院子裡見到沈四太太，沈敬元就不一樣了。」
- }) A7 L* W+ V0 I
　　壽氏等得著急，「沈四老爺到底怎麼說啊？」

& k" S; @( s+ R2 ?; }2 X3 K% ~7 L) D　　姚宜春的眉毛幾乎豎起來，十分的生氣，「沈敬元說，要在泰州多收些米糧，不過價錢只比市面上多一點，我們要的數目，他們不但不肯給，還說差的太遠。」
+ k% Q% j, F. s2 o1 ~; ^, F2 C; N! b
　　一點不留情面。

: r, S) S' D' \! l. Z　　「還要看我們家米糧的成色，」姚宜春「呸」了一聲，「以為我們家是什麼？還跟他們坐地論價，我說了少一分都不能賣，就不能給他們臉面。」

　　壽氏盯著姚宜春，等著聽姚宜春的後話。
+ m: A& w+ r; x- S) R) K
+ t( M" ?# G" i: m" r, L7 ~　　姚宜春半晌發現壽氏期盼的目光，「看著我做什麼？」

　　「然後呢？」壽氏道，「老爺撂下這話，沈家害怕沒有？」

　　通常沈家都會害怕，順著她們的意思，別忘了七丫頭還在他們這裡。

* [$ \- T8 @, e　　姚宜春本來揚起的聲調又降下來，「沒有了，沈家什麼都沒說，那個沈敬元就帶著沈家人走了。」

　　壽氏全身的血液幾乎一下子凝固，凍成冰，讓她全身都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一路響到她額頭。

　　她幾百上千兩銀子，就這樣沒了？

　　要知道漕米市價不過每石七八錢，賣給沈家要二兩，要足足賺夠一番多，她忙了這麼久還不就是為了這些錢？

* N. I  |) E! M6 E- M　　現在就這樣沒了？

& ]5 C8 M0 z  r　　壽氏感覺到頭頂燒起火來，聲音都在顫抖，「老爺沒留下沈四老爺？」

; R, s4 w  M: ~' Z" s　　姚宜春挺直了脊背，「過幾日他們會自己求上來，沈家根本不缺這點銀錢，別說賣糧食，實在應該直接將錢給我們，也免得我們折騰，我說沈敬元就是個二百五，連這點世故都不通，整日裡讓人來看七丫頭有什麼用？年年給我們些孝敬比什麼都強，依我看，他這樣做早晚將沈家也敗進去。」

; `1 v3 y) A- T+ y' F　　壽氏一臉的晦暗。
* n/ K* g$ ?1 X" l/ s
5 Q1 f# s6 D/ F! p8 M3 N; b　　姚宜春眼看著壽氏的表情，生像是丟了多少細軟，他忽然之間變得焦躁起來，「急什麼？給七丫頭點顏色看看，沈家就要著急了，有些人就是這樣賤骨頭。」
  {$ @( a+ h& |! _4 j. E* c' j
　　沈家不可能不在意七丫頭，否則也不會千里迢迢來姚家。
) ?& p. }8 k: J8 f, {. T
% `- W* Q% v9 M5 {5 [　　壽氏點點頭，既然沈家這樣，她也沒什麼可怕的，藉著今天的事就要七丫頭好看，讓七丫頭知道她的厲害。
: v! f2 s. r* t7 z& Q' v5 w( e
　　敲山震虎，沈家很快就會發現自己錯了。

+ M: U8 Z" F" w5 n: i& w0 Y　　她連這點事都做不了，將來還如何掌家？
/ [0 i, e' f3 @9 |% e6 \* h
　　壽氏轉過頭吩咐賴媽媽，「走，去七小姐那裡。」

8 ]7 h2 b$ F2 p! a. [- Z　　姚宜春覺得心都放進肚子裡，笑著拿起壽氏的手。
+ E6 p7 s/ W$ X: O
2 B0 b! H6 {7 B8 x, \- @　　壽氏沒想到姚宜春臉變得這樣快，嚇了一跳忙將手抽回來，「做什麼？青天白日的，別弄個沒臉。」
2 [0 Z" D6 r5 l% k
　　「我是覺得你辛苦，」姚宜春笑著，「等這件事辦好了，我好好謝謝你。」

　　壽氏又羞又氣，忽然想起姚婉如和姚承章的事，「章哥惹禍了，恐怕老太爺要問起來，你快去想個辦法。」

# I- y, {' W" h. V: u  B% g$ a. [: I* ~　　姚宜春怔愣在那裡，怎麼一件事跟著一件事，「這又怎麼了？」
: C7 q3 [& B8 }) s* a2 T4 B* ^
8 o3 T9 w4 i* ]3 |　　……
' E9 y, u$ t/ b6 h5 m6 h
1 K6 ]  Z5 l6 n" K9 T0 ~　　壽氏覺得有一簇火苗從心底燒起來，讓她火燒火燎的難受。
$ m7 Z1 p; d8 \+ ^% H
; f! A# x, A* b! Q" @' I　　到處都是一團亂。
* J9 u7 h0 z) f0 u7 f. j! C
　　糧食沒賣成，婉如和承章一起惹了禍，老太太那邊還少個解釋，她要怎麼說七丫頭的事。

/ f9 A' N6 p$ J2 s　　總歸這大部分的煩惱是因為七丫頭。
. n9 @2 Q/ ]3 B
　　她是該以長輩的身份好好教訓教訓七丫頭。

( Q  J; ~) L3 `　　壽氏剛進了院子，迎面看到童媽媽，童媽媽上前行禮。

　　壽氏正要開口問婉寧。

　　童媽媽已經道：「我們小姐讓我在這等六太太。」

　　婉寧怎麼知道她這時候會來，是有人通報，壽氏看向賴媽媽，賴媽媽也是一臉的錯愕。
. M! C6 o& s( \: c
' M$ A2 B" D2 g+ S　　真是怪了，難不成這個七丫頭未卜先知？
" H, Q* {3 ^" s0 G7 G& T
4 z; s: Q( a& `# S' F　　不過是個丫頭，看她還能有多大的本事。
: M5 H# H& N0 j9 Q0 _! Y! `" ^
　　壽氏不聲不響地從童媽媽眼前走過，幾個人上了樓梯。
! B5 a, u% ?4 _3 n
　　木質的樓梯發出「咚咚咚」得響動，就像一把鼓槌敲打在童媽媽心上，童媽媽不禁攥起了帕子。

( V1 s( e$ R) l- L3 `( e( l　　六太太這個模樣就像是來興師問罪的，從前六太太對七小姐再不好，好歹臉皮上還裝模作樣，現在就要將這層假善撕去，不知道會如何，她看到都害怕，七小姐更別說了。
) u1 D% F6 `$ R! a
2 }  G* o+ r+ i# E: {　　壽氏站在門口，賴媽媽上前掀開簾子。

" p( a0 @6 x. h; m. e　　繡樓裡十分的安靜。

& n$ i5 u2 W6 G; P# d　　賴媽媽四處找著七小姐，大約七小姐也知道自己犯了錯，現在正到處躲藏，不需要片刻功夫，七小姐就會衝出來跪在六太太腳下。
. ^  N( t3 k# t+ P: f
　　青色的幔帳飄蕩著。

+ X6 N( n1 }' K: O: O$ i( h; D　　這是這幾日七小姐要求換的新帳子，六太太準備了那麼多，就是為了今天，今天沈家卻這樣不留情面的拒絕，七小姐也別怨恨誰，誰叫她不懂得和沈家人要錢。
# r% y  ^( B7 @6 r! t
　　賴媽媽跟著壽氏一步步向前走。
4 \4 s% U  z0 {  e4 m+ F
　　緊接著一隻手將帳子挽起。

　　杏黃色的袖子先露出來，然後是一個綽約的人影，她微微抬著頭，長身玉立地站在那裡，嘴唇彎著生像是在嘲笑誰，另一隻手拿著紅漆的攢盒，「六嬸來了剛好，這果餌太難吃……」
1 P  W  G2 [8 K' Y
/ O3 {" U: N$ i4 Y2 ?　　說著又指向屏風旁，那裡跪著兩個婆子。

　　「下人不盡心，都換了吧！」
$ w, ?" K6 I* b4 o0 G3 O4 R5 t, c

sanji32

第十四章 砸你
/ W. \3 t; I- e
　　什麼果餌？

　　什麼下人？

9 v3 \+ `3 h  J+ Z# S　　七丫頭還要換下人？

　　真是痴人說夢。
3 I' H0 J6 H, X$ i: U1 ?
( G1 A6 K. z8 Z9 s% b　　這幾日她對七丫頭好是因為要和沈家做生意，現在沈家的事談不成她也沒必要再遷就這個丫頭。

　　只要想到這個壽氏就生氣，尤其是七丫頭臉上的神情，揚著臉，彷彿高高在上，不知怎麼的壽氏忽然想起在屋子裡痛哭的女兒。

　　雲泥之別。
* k" Q" c- A. `! g, c7 S
$ Z  G5 b( Z0 k4 O" Z　　沈氏沒被休前，她帶著婉如去京城，見到端坐在椅子上的婉寧，她就想到這幾個字。

+ X) f5 ^4 J, H$ t　　婉如和婉寧玩了一會兒，回來就問她，為什麼七妹妹的衣服那麼軟，她只說京城的布料好，婉如吵著鬧著要一件，她只好厚著臉皮和沈氏要，沈氏給了幾匹布讓她帶回去，每次看到那些布料，她都覺得沈氏就是在施捨。

　　沈氏擺宴席，大家都誇婉寧命好，右手是走仕途的爹爹，左手是會賺錢的母親，她就想起自己，沒有娘家可靠，六老爺又不會讀書。

  ]6 P- e& S+ E: `' I& b, u　　看著沈氏和婉寧的笑臉，她總覺得刺眼。

  n" p2 d2 R: L% U  h  n" t, o- c. i　　說起姚家和陳家結親，沈氏眉眼裡都是喜悅，見到陳季然，一表人才的孩子，長得也是眉清目秀，往那裡一站，就知道將來長大了是如何的俊朗。

: s1 s5 ^% C: F# X　　有這樣的姑爺真是幾百年修來的福氣。
( G" v( ^, ?: X  `$ ~+ g, r
$ H/ j% F- ?; ]5 [/ d- m% D7 c　　她羨慕又心酸。

4 M0 y' o! D/ w. \( f　　幸而三哥的仕途越走越好，沈家成了累贅，姚氏族裡覺得沈氏那裡都不好，沈氏被休，她在姚家又一次看到陳季然，想起姚陳兩家的親事。
+ t) _+ H7 a; \
5 G0 `0 N& {4 [3 }' b. u　　她要陳姚兩家這門親事落在婉如身上，陳季然聰明又文雅，將來一定會有個好仕途，誰嫁給她都會夫貴妻榮，所以沈氏一早看準了這門親，現在她要牢牢握在手裡。

　　她知道他們能不能翻身就要看這次機會。

. f* Q% b. t2 r( g' O+ [　　婉寧被罰來族裡，她將婉寧接回來，放在繡樓上。
5 s$ k7 F% A2 Q- Z
　　接著婉如讓老太太越來越喜歡，婉寧成了被人遺忘，無人問津的丫頭。

/ m$ l4 j4 S, ~  B+ {- X　　她有多歡喜。
3 A# \2 ~  e6 \5 @! C1 y- L" Y$ U
) S4 V: n- p) w. s7 x　　要說命，這才是命。

' u* b6 }) h: E8 S' g7 m0 c* B　　她一直覺得自己將七丫頭牢牢攥在手裡，只要隨便動動指頭七丫頭就會乖乖聽話。
- Y# j, \, P) x7 P
; Z! w8 P% j1 _1 q8 _　　可是現在，她斷沒有想到，一切好像又變了。
" b! ?2 H$ D4 U
　　七丫頭站在那裡，不是沈氏身邊的小丫頭，卻比那時候更加光彩照人，好像隨時隨地都會變回那個令人羨慕的貴女。
' `6 f: Y; x. X6 _2 D7 y) l
& D6 \1 ]5 n: i7 A; `& z  J) E' Z　　她明明用足了力氣恫嚇，七丫頭卻一點不見怯意，還是這樣笑著看她。
/ Q: p) U! [. D( G; a+ Q2 X+ X5 P
& [% w/ G" H. ?6 c7 \　　到底是看透了她的心思，還是不明白她的用意。

9 ~# c. J- n# {. Q: |$ a& a- E　　壽氏一下子迷糊起來，心裡說不出的焦躁，她想要使出渾身解數掙脫出來，壽氏伸出手向那張光彩照人的臉上揮過去。

9 g# ?& ?% w' y! K9 B9 _　　她要讓七丫頭知道，一切都變了。

　　她要讓七丫頭嘗嘗苦頭。

　　看到壽氏的動作，門口的童媽媽不禁驚呼出聲。

2 R& H: z! r3 j8 w- l+ O0 l　　壽氏禁不住笑著，真痛快，將從沈家身上受得氣都還給七丫頭。

: Y* n8 Z* |; w2 U9 l　　看七丫頭再不聽話，沈家再不老實，現在這裡可是由她做主。

　　一巴掌會有多響誰都知道，再怎麼樣也不會像是木盒掉落地上的聲音。
) z2 L- o7 N* S- a+ Q" x- g
　　婉寧手裡的攢盒落下來砸在壽氏腳面上，裡面的果餌更是散落壽氏一身，壽氏不禁哀叫了一聲，氣勢一軟，高高揚起的手也被婉寧攥住。
6 F7 H! Z* J0 u; M! F. U
+ V$ J; U( F0 V% N: }6 a　　婉寧那雙眼睛很亮，映著壽氏氣急敗壞的表情，「六嬸你做什麼？為什麼要打我？我做錯了什麼事？」
  g8 n. U; \6 l, O
　　壽氏向外扯著手，賴媽媽也上來幫忙，「哎呦這是怎麼了？六太太的腳。」
- ^! v& b3 t/ D+ z# j, ?
　　壽氏腳疼得縮起來。

　　「不給你點教訓，你就不知道什麼是姚家的規矩，」壽氏揚高了聲音，「誰叫你見沈家人？你母親已經被休，沈家對姚家就是形同陌路，你給李大太太看病，誰答應了？」

　　婉寧頓時詫異，「不是六嬸將沈家人請來的嗎？不是六嬸讓我去亭子裡和沈家人見面？不是六嬸讓我給李大太太看病？」
$ v; o0 F. e. ?# v1 p; b# }9 b8 i4 w; G
　　壽氏的臉忽然漲紅起來，這些話說的都沒錯，是她將沈四太太帶去亭子裡。
( I; w0 \/ X% y+ i
　　給李大太太治病也確實是姚家安排的……
1 r. b2 I. [. ^
2 H4 |& ]7 U* c# H2 R  ]( |/ w　　「你再頂嘴。」壽氏用力甩婉寧的手，沒想到婉寧卻奇怪地將手鬆開，壽氏差點摔一個趔趄，婉寧還好端端地站在那裡，從方才到現在一步也沒挪動過。
2 R$ ?  _+ X/ q/ d  p0 `
　　「六嬸，」婉寧烏黑的雙螺髻上是白玉的荷花簪，她向前走了走，站在陽光下，面容是那樣淡雅而矜貴，「六嬸這樣冤枉我，二話不說就要打我，祖父、祖母知道嗎？」

　　這時候還覺得老太爺和老太太會寵著她。

; s$ v, t- E. }; H% E　　壽氏輕笑出聲，「老太太早就……」老太太早就巴不得她死了，一個沈家的遺禍，留著壞了姚家的名聲。

9 J- D( u- J5 L/ A) F- {　　壽氏話沒說完，就聽到丁媽媽高聲喊，「六太太，您……這是怎麼了？」
% D, X2 s5 [: L- o! E" p; p5 z
　　不知道什麼時候老太太身邊的丁媽媽和趙媽媽一起站在門口。

4 J- X5 J2 r! k7 ^' A+ \　　丁媽媽一臉詫異，趙媽媽面色難看。

　　本來吵鬧的小樓一下子安靜下來。

* K( ]% \8 ^2 {) m" y　　丁媽媽匆匆忙忙走上前，「六太太……您怎麼動這麼大的氣。」
2 H: w" O, A6 b; ^
/ ^  Y2 ^3 M- r1 x: ]0 }　　壽氏聽得丁媽媽的聲音這才回過神，她這是怎麼了？聽了沈家不肯買糧食，進了繡樓，看到跪著的下人和婉寧的話，她就頭腦發熱一心想著要發落婉寧，就將所有事都拋諸腦後。

　　「六太太，老太太那邊喊七小姐過去呢。」

; H) t; ~& d* t. E9 B: C　　這時候喊婉寧。
, z9 L9 e$ C  `% L3 J0 A
9 B7 E' H. u' g" ]　　這是要做什麼？是要親自發落婉寧？壽氏期待地在丁媽媽臉上尋找答案。

　　丁媽媽看向婉寧，眼睛裡滿是安慰，「七小姐，這裡定然是有什麼誤會，六太太也消消氣，都是一家人……」
! C" O( h1 N! m$ U
　　丁媽媽這樣勸說，難不成這是老太太的意思？

2 q7 T* L; |( b, ~1 m　　壽氏忽然覺得背後一陣冷風，她豁然想起那句要脫口而出的話，她幾乎能看到老太太臉上的怒氣。
, i' @4 v2 ~: g% j5 ]
1 q& E: q2 r: P6 @　　老太太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寵起七丫頭來？從前她怎麼對七丫頭老太太都是不管的啊！

+ P7 ?1 W2 e3 e( g. k　　丁媽媽上前去安撫婉寧，壽氏後退幾步看向趙媽媽。

3 p( v3 `2 I4 g5 A6 l7 l　　趙媽媽走過來低聲在壽氏耳邊道：「李家來送禮了，都是給七小姐的，」說著頓了頓，「送的都是那些東西……老太太……您還是有些準備……五小姐的事老太爺也知道了。」
% L( i: y$ t- {1 f, g! L8 Y/ x; t
　　壽氏腦子「轟」地一下，幾乎要摔在地上。

　　趙媽媽忙伸手攙扶，「六太太當心啊。」
/ y: C8 b  a- u2 J  o, f
' J  C: y6 x- t　　李家怎麼會這時候來送禮，到底都送了些什麼？那些東西……可和她有關係？壽氏腦子裡亂成一團。

sanji32

第十五章 禮物

$ {% p2 L9 f' g( u　　丁媽媽、趙媽媽和壽氏一干人離開繡樓，童媽媽服侍婉寧去換衣服。
" y3 ^, r. ?2 o# s+ }7 k" j
　　「我的小姐以後萬萬不可再這樣，真是嚇死我了，您才這麼大，六太太畢竟是大人，真要動起手來，您可是要吃虧的啊。」

　　「不怕，」婉寧指了指童媽媽撿起來的攢盒，「我知道打不過她，一早就拎了東西。」壽氏來之前她正在吃果餌，聽到壽氏的聲音，她順手將攢盒拿起來，壽氏又沒想到她會這樣做，一定會措手不及，她個子矮，力氣小，但是可以順帶武器。

　　童媽媽想起六太太上樓來，七小姐撩開幔帳時的模樣，那樣毫不在意地拿著一隻攢盒，誰會想到那攢盒是這樣用的，童媽媽忍不住頓時笑起來。小姐，還真是，竟然會有這樣的主意。
8 x, _0 I& `* X) G& W
- e0 o, W' u* H1 d: T　　整理好婉寧身上的衣衫，主僕兩個才去老太太的院子。
* _4 |0 i( _, Y* l' _4 Z6 @
! x7 K- K. y: @* H* H$ ]2 E; _0 c　　此時壽氏正驚呆地看著桌子上的東西。

　　這都是些什麼呀。

4 i* C( \. h$ c　　後面進屋的姚婉如都目瞪口呆。
4 z4 o2 O& n/ r2 x9 I
4 @0 l, u9 i# E　　東西擺滿了桌子，看得人眼花繚亂。
; E  f0 n$ o$ O0 k' S" g
; A( |9 r0 G" B( S' x$ M& g　　奇怪，太奇怪了，姚婉如伸出蔥蔥玉指，一臉驚詫，顫聲問，「誰啊，誰會送衣服和吃的來啊。」

2 o+ o7 i: v* ^0 E' R& ^　　桌子一邊放著的是十二三歲小姐穿的衣裙，從裡到外褻褲、襦裙、褙子，另一邊堆著一盒盒點心和果脯，泰州各色點心恐怕都被買了過來。

/ @9 x4 B. J# \& B6 k& X　　除了吃的就是穿的沒有任何別的東西。
5 R! O1 d5 Y$ Z; ]" ?" e
1 g) @- M' b- p　　「這都是李家讓人送來的？」壽氏半晌才僵硬地挪動視線，「老太太，這，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什麼意思啊？

　　要說送衣衫也是有的，互相來往的時候也會給各家的少爺、小姐做身衣服，可是，眼看著桌子上的那些東西。
. E9 M0 Y6 K" @
　　李家送這樣的東西，自從婉寧來族裡，壽氏給婉寧置辦的衣物加起來也沒有這麼多。
3 R' }. O: D# \' i" X" N; f  ?
　　壽氏覺得好像臉上被人打了一巴掌。
* C8 U( j, }, h& ?. s
　　這是在說七丫頭在姚家缺吃少穿嗎？
; y& |& t; {3 F! u# s
% h7 V7 T$ F% O4 F5 K: u8 i　　堂堂一個姚家七小姐。

　　沒吃的，沒穿的，還要別人送來。

) U" g* k) a' _( d# k　　這成什麼樣子？
$ r- m5 v7 ~- |
) S$ k1 K3 u  Z3 X$ }1 ?: t8 A　　壽氏看向老太太，「娘，這該怎麼辦啊？」
+ }! H% z8 z& S/ A
% R5 Y! S/ o+ {* N* u　　李家是不會隨便送出這樣東西的，定然是婉寧開口向李大太太要來的。
+ v/ ~! O5 u' P$ n2 ~
　　要這樣的東西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婉寧在族裡的日子不好過向外面求助，另外一種就是小女孩心性，十二歲的孩子，喜歡的就是漂亮的衣服和可口的糕點。
1 r$ ~7 s! R2 ~! E. l+ G0 o
　　偏偏李大太太在姚家見到婉寧時，老太太連婉寧都沒認出來，李家肯定會起疑心。
) N  Y! m" J9 y) z
　　總之，姚家做錯在先。

　　所有事都撞在一起，已經不能用幾句話就能掩飾的過去。

　　老太爺素來在意名聲，若是有個什麼閒言碎語傳出去，她可是擔不起這個罪名。
9 q7 Q/ [  D' f1 {" v) P' H
　　壽氏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老太太不說話，壽氏忙向趙媽媽遞了個眼色。

　　讓外面人怎麼想，都要看姚家的做法。

3 X4 M# O! }- k$ I/ i" ^$ J　　姚家做的好，捧著七小姐，裡裡外外照顧的妥當，外面人就不會再起疑心，六太太怎麼不明白這個道理，就算發落七小姐，不能在這個時候，要等到七小姐出了大錯。

　　「六太太，」趙媽媽低聲道，「老太太心裡也是疼七小姐的，李家送這些東西是高看我們小姐，那是好事。」

　　壽氏被說的一愣。
' [& r4 \6 C4 w. g
　　姚婉如聽得這話如同見了鬼一般，婉寧做出這種事，趙媽媽還替婉寧說話，姚婉如焦急地看向老太太，「祖母，祖母，這都是婉寧的錯，婉寧怎麼能這樣做，不是讓您丟了臉面嗎？」
9 z/ k/ j! g, D
* G* s7 h9 ?8 ?1 _　　讓誰丟了臉面？
" d2 _1 J% G$ m1 Q+ b3 r2 a5 s  O
% ]- f9 E& q' h+ P2 ~　　老太太皺起眉頭，臉上現出怒容。
0 {' J% ^% H+ n7 O* W; f
! @* t% b3 G  ?- T　　姚婉如不由地打了個冷戰，再也不敢說半個字。
- w5 t$ T. t1 ?9 V+ t
　　姚老太太看了看壽氏，最終將目光落在姚婉如身上，「五丫頭越來越不懂事，那是你七妹妹，你平日裡不好好照應，現在怎麼還說這樣的話？」

　　不光是她，明明族裡所有人都不喜歡婉寧，姚婉如張開嘴，怎麼能所有錯事都推在她身上。

　　她冤枉，姚婉如眼睛裡含滿了淚水。

6 X2 ]" G, a$ q# j  y9 ^7 L　　祖母這是怎麼了？為了婉寧訓斥她。
' O! ~" [4 s4 d2 c
- y" q& H: W9 q7 }  F- u. o　　老太太眼睛微闔，「章哥呢？章哥去哪裡了？」
& x# n  y  d! W# i* L7 L1 z
' e) t4 W4 w7 U　　訓斥了婉如又問章哥，這是要提陳季然的事。
1 a' ]6 M; ], u* Q
3 u6 B) f, }) f  d　　壽氏心裡更加慌亂起來，忙打斷老太太的話，「章哥在老爺那裡。」說完她哀求地看著老太太，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面問起來，日後婉如要怎麼做人。

　　「祖母。」清脆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是婉寧。
9 T0 H6 J: k' {' k! @9 S
* k& r, Y6 w7 N　　壽氏覺得一顆心如同沉在了水低，又悶又冷，讓她喘不過氣來。
5 r# y" l8 Q/ ~9 Z2 ~
　　「七丫頭，」老太太嘴邊泛起一絲笑容，「過來坐，你看看這些都是李大太太讓人送給你的禮物。」

　　滿桌子都是她的禮物。

　　李家竟然送了這麼多東西來，屋子裡所有人都看著她，她一步步走過去看那些東西。
5 q" S- R* ^, G
　　沉悶的氣氛中，唯有她能莞爾一笑。
8 e% z9 I/ l+ f3 }+ r
　　「這衣裙可真好看，」婉寧笑著看向姚婉如，「從今往後我再也不用和五姐姐借衣服穿了。」

  k' e7 d8 `$ M) |3 v　　壽氏張開嘴，七丫頭還嫌不夠，還在這裡落井下石。
2 f' ^6 Z3 [; e, |) T3 l
, O+ i% {* ]" a　　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讓她憤恨卻又無可奈何，說出去誰能相信？

/ r/ [" d1 i9 n: j! Q) T$ \1 b　　老太太伸出手，婉寧握上去。

　　婉寧的小手暖暖的，帶著一些力氣，沒有躲躲藏藏，而是坦然地任她拉著，老太太笑著道：「你六嬸對你照應不周，方才我已經說她了，從今往後若是覺得哪裡不好，就徑直跟我說，我給你做主。」

　　看著眼睛紅腫的婉如，明明滿肚子怒火卻要苦苦忍耐的壽氏，婉寧歡快地笑，「好。」
2 U; n7 \5 c* W+ Y5 E
8 G7 p( G. h5 J　　好啊，為什麼不好呢？
9 T' @8 c* J& Y" C% y$ P7 X$ E
* o7 `. o4 H+ i% ?) z  b$ n4 c　　……
/ f; l2 l9 j5 N" U
6 I1 r, y/ J$ Y" H( Z" e　　沈敬元有些焦躁地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 U0 z2 f5 H  K" W1 ]　　沈四太太將昆哥哄睡了，這才從內室裡出來。
" X1 @. q3 t- b7 N
! E) x5 H3 P# L　　「你說是婉寧不讓我們高價買沈家的糧食？」沈敬元詫異地抬起頭看妻子。

　　沈四太太看了一眼下人，下人忙退下去，屋子裡沒有了旁人，沈四太太才將婉寧想要買米的事說了一遍。
+ N; G) r6 q% d
! {  V4 i0 s9 x2 C4 L" G. q7 q! U　　沈敬元半晌坐下來，反反覆覆地想沈四太太的話，「你的意思是，婉寧不但肯認我們，將來還要去看辰娘？」
+ P. U' z/ T, y+ `, F
! |8 E7 O  p* ~' y! f　　沈四太太道：「婉寧說還要奉養辰娘終老。」
& M4 e3 c- L3 W+ k: D
/ R5 A% M' V3 \& g3 u　　這孩子這樣說，沈敬元看起來十分鎮定，手指卻有些微微顫抖。
9 ?0 `2 g  Q( g' c6 z- @& ?
* _+ g) k  X- W; o/ N6 N1 K9 t. j1 E　　「昆哥，」沈四太太提起昆哥，「和婉寧很親近，婉寧也很喜歡昆哥，兩個人坐在一起，如果讓辰娘看了不知道會如何歡喜。」
* ^( d! [, x- f2 w# a2 W
) t$ s9 A; u+ b/ i# W　　沈敬元謹慎地向周圍看去，「不要亂說。」
; m5 I; T3 P) o0 h, T$ v  E4 f
9 |6 `- m0 E  K3 U7 S　　沈四太太這才發現自己失言，「是，不說了，我就是覺得沒有辰娘，就沒有我們今日，我們該感謝她。」
3 u; K& @  q/ Q6 t  S) `: ~9 W
* l/ g) Z' P6 E" W　　沈敬元的目光柔軟起來，這些年不用他提醒妻子，妻子就會一直惦記著妹妹和婉寧，他常年在外無暇照應家中，真是虧欠妻子太多。
5 i9 ]$ f3 D1 J' \7 y$ {! ?
) Y/ S4 L( O$ b6 ]* t　　沈敬元想了想，「這次我們在泰州多留些日子，你讓管事的捎封信回揚州，告訴母親婉寧的情形，讓母親也好安心。」

0 l; c6 N# A3 B2 n  Q/ A　　沈四太太點點頭，報喜的事老爺從來都交給她。

1 ]* C" k: B/ f　　「姚家那邊不會輕易了事，」沈敬元想起姚宜春的臉色，「婉寧有個不小心說不得就會吃虧，我們平日裡都要受姚家的氣，更別說婉寧這樣大的孩子。」

　　見到了婉寧雖然高興，可是坐下來想想又擔驚受怕。
  L  h6 x3 |; s1 `/ ]$ A
　　十二歲的孩子啊，指望她能做出什麼事來。
) H. i9 @+ W( u0 i, n/ n! Y/ O  S1 G
　　恐怕連自己都照應不好。

" e. r* d# x9 H: X3 u( f, j　　姚家那種虎狼窩，辰娘才嫁進去幾年都被吃的骨頭不剩。

　　沈敬元越想越焦心。

  s+ ?# ]: y' I" e! j) w  X　　「這件事我們也是欠考慮，姚六太太的弟弟一定收了不少的糧食，不賺上一大筆，她們怎麼肯善罷甘休。」
2 G8 G) h! B8 ^( Q/ l
0 Q/ m& p& i' `6 q+ H( w　　說到這個，沈四太太也焦急起來，可是想到婉寧讓她安排給李大太太治病，她就又有了信心，「老爺，現在婉寧和從前不一樣了。」

　　沈敬元詫異地看著妻子，不過是才去姚家見了婉寧一面，怎麼就這樣篤定，這樣相信婉寧。
  Y6 g4 g8 p8 X! D
　　沈四太太道：「我們就順著婉寧的意思，將何長貴叫過來，再不聲不響地買處宅子，配上信得過的下人。」
1 K# u6 ^+ A+ y$ o2 M; |( [6 T
% D3 t" c7 w+ c3 ]) P* E　　這樣到底行不行？被姚家知道了，婉寧可怎麼辦？沈敬元明知道這是在胡鬧，可是只要想想婉寧的處境，他還真盼著姚家好好待婉寧不成？

5 H4 [8 X7 Y7 O3 ]　　沈敬元頜首，「讓管事悄悄地去買宅子。」

sanji32

第十六章 上門

% X; l. h  r' W9 `: w　　沈家的管事立即被叫來，想要瞞著姚氏族裡置辦屋子不是那麼簡單。
" U9 E: \4 q% X3 H$ }8 v9 \+ W
6 O) C8 V; z: _0 S0 E　　「不如就用山西那兩家店舖的名義來買，」沈敬元看向張管事，「托一個走船的介紹來買，這樣更可信些。」

. I- z8 Q3 v1 {* F: T0 ?* Q% t　　張管事退下去，沈四太太看著沈敬元，「接下來怎麼辦？」

: Q* Z/ k9 p) p+ t2 |  i　　「我要在這裡看著，婉寧沒做過買賣，如果發現她做的不對，我要阻止，免得生出什麼亂子。」

& z1 i1 ?1 N' q  q+ G* K; \　　開舖子，收米糧，不會像婉寧想的那麼簡單，在泰州這樣的地方，達官顯貴家不會將米糧賣給不認識的商家。
1 `9 L$ J$ R9 \/ F' z. y' E  l
　　姚家的米糧不賣給沈家，也不會賣給婉寧，婉寧想得太容易了些。

　　……

　　壽氏屋子裡一片燈火通明，壽氏打發賴媽媽，「再去問問，怎麼老爺和承章還沒有回來。」

　　老爺和承章被老太爺叫去書房裡說話，現在還沒有動靜。
, O% p! i& \; f  Q
　　連晚飯都沒吃。
9 H; r# y0 P: }
7 U' F2 \7 n8 n+ m　　壽氏沒想到這件事會鬧這麼大，老太爺定然是大發雷霆。
8 _( }/ {6 C3 S. W  b* b
/ a5 n9 K5 h  f: ]; J9 o　　賴媽媽過了一會兒臉色難看地趕回來。

　　「二爺在跪著呢，老太爺發了脾氣，說二爺不好好讀書，讓二爺將這些日子先生教的都背下來，現在二爺還沒背完一半呢？」
/ w5 P6 B, {8 x% h) y- K- [+ J
+ T3 v/ X+ u: o# z　　這都什麼時辰了，怎麼能背的完？

　　壽氏搓著手，「六老爺呢？六老爺怎麼說？」

　　「老太爺說六老爺教子不嚴，還說六老爺毀了自己的仕途，將來也會將兒孫的仕途葬送。」
( s+ u; W' `$ O! D
　　老太爺還說六老爺半點比不上三老爺，這話賴媽媽可不敢和六太太說，這是六房最忌諱的話，每次老太爺提起來，六老爺和六太太都會恨得咬牙切齒。
5 o( y) P' y* [7 O6 W
& b% e# R' ?  g7 |- H* `: u5 k% H8 D, y　　六老爺臉色難看，屋子裡伺候的下人大氣不敢出。
* U+ F5 r4 K$ [
' Y! p/ C) N" t; ]$ m　　「老太太讓人來勸了一次，老太爺說，若是誰幹涉他教子教孫，就別留在這個家裡。」

; i4 Z8 R7 A* r! z1 @+ n3 M　　壽氏脫力地坐在椅子上，怔怔地發呆，半晌想起一件事來，「五小姐呢？」
3 T3 t' g- z( I  \9 ^) t7 s
　　內室的姚婉如昏昏沉沉地睜開眼睛，方才她趴在炕上哭著哭著就睡著了，桐香聽了聲音忙機靈地將姚婉如叫起來。
2 W* G0 ?0 T: E5 W
8 r* L2 ?8 I, Y. p, }　　姚婉如揉了揉眼睛，渡著步走出門，「怎麼了母親？」
/ d4 I5 u- w" i
: \2 f1 ~  M' z- V: \, ?　　賴媽媽看了一眼五小姐，剛出事的時候五小姐還很害怕，聽說陳家三爺向老太爺賠禮，她整個人就輕鬆起來，如果五小姐還一心想要嫁給陳三爺，就真的該擔心，照這樣下去真的會鬧出事來，要知道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說不定哪天就讓陳家知道了。

　　壽氏板著臉看女兒，「回去抄三遍女誡，沒抄完不許出門。」

. u& B' m+ q" W: b$ x7 r　　這是要禁足？
. [  w, ]2 u' x
　　姚婉如徹底清醒了，嘴唇一抿十分的委屈，「母親，這是為什麼啊？我和哥哥被人陷害了，母親不幫著我們說話，還要罰我。」

　　壽氏看向不爭氣的女兒，「我只是罰你抄女誡，你二哥因為你的事，現在還留在你祖父書房裡。」

. p, @2 {( ~' Y( h　　姚婉如詫異地摀住嘴，「祖父這是要做什麼啊？祖父這樣罰二哥萬一被陳家知道了那可怎麼辦？」
, f8 z* i, ^( c. Z' B
　　所以老太爺對外才說考章哥功課，看不得女兒不懂事的模樣，壽氏吩咐桐香，「好好看著五小姐。」

　　桐香忙應了。

! j. l6 `! U/ x9 [' r+ g; h: N　　姚婉如不情願地走出院子，壽氏一臉頹敗，想起今天一樁樁的事，她就不知道該從哪裡入手，老太太沒頭沒臉地罵了她一頓，多虧姜氏不在，否則可要看她的笑話，「怎麼一個丫頭我就拿她沒有辦法？早知道她還剩一口氣的時候就給她裝板發出去。」

1 S) I$ D/ C4 `　　誰也沒料到這個七小姐就活過來。
" B. Y% J7 F" y3 c1 b8 G: j* i
. Z5 Z% a- a% s5 ?9 }  X　　活過來也罷了，活脫脫變了個人。

　　「該不會是鬼上身了吧？」賴媽媽小聲嘟囔一句。
9 A& j- U$ N0 m/ c0 ~! @$ u
$ e! g2 B% k& B　　壽氏沒來由地打了個冷戰，厲眼看過去，「你也跟著亂叫舌根，鬼上身還能給人看病？還能說出那些話？見到沈四太太還那般親切？這是鬼上身？我看是有人唆使她。」

+ U- |6 G. \9 k# K7 r/ O# I　　賴媽媽輕聲道：「您說的是七小姐身邊的童媽媽？」

0 A  \2 V# N; b' s: U( C' {3 W. ^　　準是那個老東西，壽氏抿起嘴唇，「找個機會將那老貨送去莊子上。」

　　賴媽媽低聲道：「您忘了，方才七小姐院子裡換人，七小姐跟老太太說，換誰都可以定要留著童媽媽，若不是童媽媽撬著她的嘴喂她米湯，她早死了。」

　　童媽媽立了大功，怎麼能隨便就送走。
/ O! m6 c  J. ~& n$ Z$ }
　　壽氏咬緊牙，有一種什麼都被人算計在前的感覺。
9 q3 t: {9 I' P/ E& K5 g9 V
　　童媽媽勸著壽氏，「太太別生氣，我們等著，等李家這件事過去，七小姐還不是任您發落。」

　　壽氏站起身，「這口氣我怎麼也嚥不下去，沈家不是來泰州收米嗎？我就讓他們收不到米，我將米糧都賣給別人，讓沈家兩手空空。」
* P# P* b) r! G/ U9 `+ b
　　……

　　祖母做主讓她重新挑選了身邊的下人，屋子裡熏香打掃，下人服侍她洗了個澡，躺在軟軟的床上，從到族裡來之後，婉寧第一次睡得這樣安穩。

　　婉寧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還夢見小時候乳母趁著她睡著了，在夜裡偷偷哼歌。
- S, i' R9 n  Z; M
0 g6 @; [( Q/ A  ^9 e　　一個女兒坐在船頭上，她順流而下，要找她的家鄉。

: M6 o5 W* G( a: T$ Y. @9 c　　一個女兒坐在船頭上，她托腮思量，要回到她的家鄉。
" b% }9 T0 f- C' |! V# k  {
　　一個女兒坐在船頭上，她不是回家鄉，她擦著眼淚，在找她的夫郎。
2 ~& Q- M& o; N1 _' Q
4 M2 W4 m8 {/ b- r; R　　一個女兒坐在船頭上，她要找到她的夫郎，他們一起回家鄉。
# F$ z! [# A' X8 U; _
* E0 M/ d, T2 S6 x; w　　這首歌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她偷偷學會了，那些無憂無慮，滿心歡喜的日子很快就會回來她身邊。
, C! Q$ r+ d! I' B5 l1 {8 w" a
　　……
/ m/ j& r1 i4 T" N# y
& M+ Q" w+ x3 b# A  l- D; w) {　　第二天吃過飯，婉寧帶著童媽媽和新來的丫鬟落雨、落英一起去李家。
8 Z% A+ f, k5 P4 q3 }1 ]. s
4 `% x7 q! k" K4 i: A: m　　李家人早就站在門口接應。
% w$ G$ ]8 S+ e7 O0 S) H
0 P* b' C; f+ b　　李大太太的娘家雖在泰安，李家還是隔街置辦了處院子，一是為了李大太太能清靜養病，二是怕住娘家時間長了徒增口舌。

  P7 A6 y" T$ Y4 ?　　李大太太的嫂子禇氏來迎婉寧，婉寧從馬車上下來，禇氏的目光就迫不及待地落在婉寧身上。
* x  L2 t5 W2 c9 m
　　真的是十二、三歲的小姐，看起來還沒有婠姐個子高，身上瘦弱，臉色也不太好，聽說生了一場大病，這樣的人真的能治病？
: }8 Z4 o! [' D  c4 P& v8 d! Q6 e
3 H5 |/ P9 j& ^7 u& v4 V/ X　　禇氏笑著走上前，「姚七小姐。」
# _+ N% Y0 }; h- S" S' p* K1 W
　　禇氏笑起來嘴兩邊露出圓圓的酒窩，目光有些懷疑，但是沒有惡意。

9 Y; w; X3 o, t! U　　婉寧上前行禮，禇氏立即將婉寧扶起來，嘴唇一動有些欲言又止。
8 D9 ^' t, b( q1 _+ W" i
　　兩個人進了院子。
3 [8 i4 a* I( s. n" i/ }
7 l" f9 ]1 M. B　　李家是規規矩矩的二進院，青磚剛剛被水洗過還有些潮濕，到處打掃的很乾淨，下人站在兩旁低著頭行禮。
; h% k$ x, h8 U- E  X" C
　　李大太太定然是特別吩咐下來這樣迎她。

2 i) _3 [6 M# S8 w6 Y) R8 t　　二進院就更加安靜，禇氏剛要說話，只聽屋子裡傳來一陣聲響，緊接著是一個婦人的聲音，「這是怎麼了？都怪我不該說這些事。」

　　然後是李大太太慌亂的聲音，「不是，不是，不怪你，都是我……都是我……」

sanji32

第十七章 驚嚇

! M% m- C1 E, U　　禇氏看向旁邊的丫鬟，丫鬟上前打簾，從裡面走出個穿著沉香色褙子的婦人，那婦人梳著圓髻，頭上戴著兩隻赤金鑲寶的蝴蝶，走出來的時候微微提著裙角，一雙粉色軟緞的繡鞋先出現在婉寧眼前。
4 j7 o# z+ f. L# {* }
3 S# B7 j: M# e" M% W% [　　繡鞋上綴滿了珍珠，在陽光下發著柔和的光。
9 z; n$ v6 u$ H& P3 Q
8 V' t0 {  z- |0 W+ ~　　婦人剛站穩，看到禇氏立即驚慌地道：「我是不是說錯了話，大太太就怕起來，躲進了內室裡。」
4 s6 L& C- K$ |
. [, y) L. {* ^* D2 f　　禇氏倒吸了一口冷氣，「朱太太先在亭子裡坐一坐，我去看看姑奶奶。」
5 l# N$ x$ Z0 N- u, x. `
' G% {) B8 m. Q1 I! \! Q8 i$ n　　朱太太攥緊了帕子，「別管我，你快去。」
" Y) l  s, s3 n4 l/ y7 @9 C9 A) K3 P& M) Y
　　禇氏進了門，朱太太的目光就自然而然地落在婉寧身上，婉寧上前給朱太太行了禮，朱太太立即道：「這是誰家的女兒？」
( w$ f. W8 c0 e2 i
; f/ c: j* i7 v3 A8 d& N, k# u+ s　　婉寧對朱太太的打量不躲不避，「是泰興姚氏，父親行三。」

　　朱太太眼睛一轉驚訝地道：「你是姚宜聞大人的女兒？」

, @( n1 P3 ~. X' q$ Y% s# Y　　童媽媽也行禮過去，「太太，這是我們家七小姐。」
& k2 n! I. r4 K  ]/ z, k
　　這就是姚七小姐。
* o1 E/ V4 ^$ M: a' W$ A% y
　　她和老爺來泰興縣上任已經兩年了，有姚三太太這層關係，她經常會去姚家，卻從來沒見過這位姚七小姐。

　　朱太太仔細地打量婉寧。

　　姚七小姐生得一副好容貌，皮膚雪白，墨般的眉毛，眼睛清透，模樣精緻似塊玉一樣。
9 r  `( M3 q8 ^2 m
1 X5 U! L( @1 Y& W: V6 p　　外面人都知道，姚七小姐差點害得張氏小產，即便是這樣張氏還是早了一個多月生下歡哥，多虧歡哥胎里長得好和足月的孩子差不了多少，這才活下來。

3 I& I9 ]- B' A7 {　　歡哥還沒滿月，姚七小姐就被送出家裡。
  p4 w# A0 K0 Z( O9 w* d
　　姚老太太出去宴席從來沒提過姚七小姐，按理說這位七小姐在姚家過的不好，應該是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

　　今天看來雖然身子嬌弱些，卻更比旁人來得有氣質，她像多看幾眼，姚七小姐就抬起頭對上她的視線，她只能禮貌地挪開目光。
3 u- O3 P( ^, ~$ O2 D5 p- R& \1 U
　　「從前我也沒少去姚家怎麼第一次才見到七小姐，」朱太太就好像想起了什麼，詫異地看著婉寧，「你就是李大太太說的能治病的姚七小姐？」

　　婉寧點點頭，等著朱太太後面的話。
6 f" t7 S% N0 `0 }# u
% q) M$ c( \" v　　朱太太壓著鼻音，「這麼小的孩子……」頓了頓又關切地問，「大太太的病能治好嗎？」
/ c' t" G7 q! r
* \9 o; U  I) y2 h. D. q　　「能治好。」婉寧不加停頓，聲音清晰而乾脆。

! X8 }1 @0 \4 F; o! E% m. h　　朱太太抬起頭，姚七小姐正看著她，臉上是淡然的神情，嘴唇彎著，好像無時無刻都帶著笑意。

　　能治好。

2 t3 c- K  C3 T% \　　真簡單。

- E8 _5 L- }9 L6 ?+ N5 t  q　　朱太太揚起了眉毛，這個姚七小姐好像沒有思量隨隨便便就說能治好。

# d$ H. \$ ~7 |8 B4 ~2 O" A$ H8 _9 a　　怪不得連姚家人都覺得奇怪。

　　就算從小學醫理也不過才學幾年，怎麼就能這樣大言不慚地說話。
6 \) J. r- r1 D4 R3 G
8 l( r. d0 L2 K  {" k' R　　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根本就在騙人。

' I0 u; d# V( r' J+ @; Y. }　　昨天聽說姚七小姐會治李大太太的病，她嚇了一跳，今天一早就到李家來。

　　李家人都說李大太太從姚家回來之後好多了，結果她只說了幾句話李大太太就嚇得不敢見人。

　　真是害得她白白擔心。

　　萬一李大太太好了，李老爺再重操舊業查起漕糧來，老爺可是首當其衝，姚家也是怕這個才會和李家攀關係。

　　朱太太鬆口氣，現在看來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朱太太正思量。
1 f# O/ Q0 D5 {+ E9 d
　　禇氏將門打開，一臉溫和地看向婉寧，「姚七小姐，我們家姑奶奶請您進去呢。」

7 K0 w. n% ?" L) ^6 z　　朱太太不禁詫異，李大太太的病沒有好轉，為何還信這個姚七小姐。
0 h3 p, ?5 m$ d4 ^* c* @; n
　　就算不會治病，這個姚七小姐定然也是伶牙俐齒。

　　……
" T  f8 P! k, A: W0 ?
　　婉寧走進內室，禇氏向管事媽媽使使眼色，屋子裡的下人都走了出去。
* S" e( v5 |4 T4 c$ G
　　姚七小姐治病，是不讓別人在場的。

　　不用藥不用針，只是這樣空手而來，就能治病。
. D, L; K/ }6 ~- ^; n
! j; C6 G4 T9 a0 v3 V/ ~' q$ K　　禇氏看著那個瘦小的身子，輕輕地搖搖頭。
( \1 s: l$ ~, V
　　怪不得老太太心裡沒底，她也想不通。

　　禇氏還沒關上門，就聽到李大太太的聲音，「七小姐，你來了。」

" t& Q7 w( w# k. `( h$ }　　禇氏不禁一怔，姑奶奶的聲音又急切又激動，彷彿找到了救星，從來不向人訴苦的姑奶奶，竟然會這樣。

' p/ }% L& c+ ?$ S& e, c( M　　這個七小姐真的有幾分本事。
. @  ^! X+ N! V
　　李大太太扶著椅子站起身將婉寧迎到臨窗的大炕上坐下。
+ i: x' u7 L$ y  D1 f$ E( g
　　禇氏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屋子裡安靜下來。
0 c% m9 E5 l7 `- \& u9 u) G8 G! p
  q/ V) f- Z9 @6 O# }7 p9 z　　李大太太喘了幾口氣，看向婉寧，「七小姐，我照你說的，是要聽到讓我害怕的話，我就躲開。」

　　聽到了朱太太的話，她只解釋了一句站起身直奔內室，將朱太太一個人扔在了前面。

　　這是姚七小姐教她的。

  ]; R3 ?6 a; E7 n+ Q4 `  @3 T　　李大太太緊張地抿起嘴唇，頓了頓才道，「七小姐，你怎麼知道會有人說起那些會讓我害怕的話？」

　　李大太太的心結在雲南，免不了會有人提起雲南的事，所以她才會囑咐李大太太。

　　看著李大太太顫抖不停的身子。
9 V3 m$ P6 u! e3 Q$ r7 m, U
$ E8 g8 Z$ `5 K7 Y3 A2 M: ^* o' N　　婉寧站起身拿過迎枕讓李大太太靠在上面，「這樣還好了，至少大太太也知道自己到底怕什麼。」

* a" M3 m8 S2 a+ I- K* n/ x　　李大太太瞪大了眼睛。

　　心理疾病最重要的就是要掌握病患的心結在哪裡。
# Y9 U& q, O+ c# b8 Z+ R5 C- ?
　　「大太太，方才朱太太說了些什麼？」

  C. B6 O5 L/ {4 W) z　　想起這個李大太太就忍不住顫抖，求救地看著婉寧。
; Q6 u# O6 Z5 y% \- b6 {. @& N
　　婉寧柔聲道：「我在這裡陪著大太太，大太太只管說。」
- D; \% v- I5 d9 |# R, w
$ b/ c' n6 L* m7 B3 u　　李大太太這才點頭，「是……是說我們一起流放的錢大人夫妻，死在了雲南，再也回不來了，錢大人從前也在都察院，錢太太平日裡還和我一起做活，老爺平反了，錢大人也很高興，我們還約好了定要為錢大人伸冤，將來兩家人在京裡見面。誰知道……京裡來的消息，聽說錢大人夫妻被匪盜砍成了肉泥，血流了一地……」

　　李大太太說到這裡放聲哭起來，「我只要想起死在那地方，我就……忍不住……」
1 j& n& m8 M0 _4 A, }
　　怪不得朱太太的神情有些微妙，她就是要李大太太聽了害怕，也就是說朱太太是有意說的。
+ p, x, w% a7 t, u
5 H" g/ L7 J5 p　　「我要怎麼辦才好？」李大太太不知所措。

& Y. R! L1 B' I4 S4 y& g" d　　婉寧十分輕鬆的微笑，「先要遠離說那些話的人，然後……大太太跟我講講雲南的事吧！」

　　……
" m0 C9 {( T1 K. b* U7 g
6 v9 T/ r' y6 C　　「太太呢？」

. k% H9 c. K2 w+ N　　風塵僕僕的幾個人叩響了李家的大門，李家人探出頭怔愣片刻才認出來，這是自家老爺。
1 \; h  @$ v" J1 f
　　老爺從京城到了泰興。

　　李家下人結結巴巴，「太太在……太太在主屋裡。」
8 m& s' d/ Y5 G" ^  r$ f( |, e6 c
! o+ `& g  ^2 k: z8 f/ ?　　誰也沒想到老爺會一聲不響地過來。
; {8 r5 l; r: S
　　李家立即就要亂起來，李老爺看向管事，「別出聲，免得嚇到太太。」

2 _. L7 y  r& W4 C% s3 F7 `( l* E, O# x6 M　　李老爺一路進了內院，禇氏帶著下人正等在院子裡，看到李老爺也是驚呆了一會兒才上前行禮。

5 G  r- {. L& z1 T3 l4 J& K# m　　「榮珍怎麼樣了？」
- a+ ^5 K) c& W" e5 w# `" n
　　禇氏立即道：「昨天晚上吃了一碗粥，兩塊點心，睡了三個時辰，病已經好多了，現在姚七小姐正在屋子裡給姑奶奶治病呢。」

( K5 a1 I! k' R4 P, [　　姚七小姐？
1 _. u  N/ B% U! k! Q
　　怎麼回事？
* w1 ]2 a. s* ]' i( ~8 X
7 \2 _# _" b% w: |/ R7 ~7 v　　哪個姚七小姐？

- L) j- X  G2 L# ~9 {　　李老爺剛要開口詢問，忽然聽到屋子清脆的聲響，彷彿是鎮紙落在桌子上的響動。
; _6 M( Z4 V; q
　　「啪……啪……」
. L/ V. X  `1 e8 @4 \0 w$ m9 L8 z
　　聲音在安靜的院子裡尤其刺耳。
1 j9 Z) B1 o. A2 O
2 H5 y1 R0 S& ^, G7 c" `/ u　　「啪……啪……」

; W  M  ^1 {1 s2 _% V5 [　　聲音就是從李大太太的內室裡傳來。
0 o6 O' J( f- c% C6 W5 J1 R9 m& Z
　　「這是做什麼？」李老爺指向李大太太的屋子，「榮珍不是怕聲音，這是在做什麼？」

sanji32

第十八章 相見
; \3 ^8 F3 ]; a; L! q
　　「是……是……在看病。」禇氏也說不上來，她們只是將姚七小姐要的東西送進去，然後就出來，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誰都不知道。
, `; i5 S2 l8 ~. b; q" ], J
6 d+ i3 M& k. c$ U# H# G　　荒唐，真是荒唐。
; V% J2 R# M6 Z7 [. s' _& `
: T" d6 s+ H9 L) G" T6 c0 V　　李子年臉色鐵青，妻子怕聲音，這樣做不是火上澆油？

: k8 [* A2 j# ~　　再說好好的郎中不請，怎麼……裡面治病的倒變成了哪家的小姐。

　　李子年看向禇氏，「是縣醫署薦的人？」

　　禇氏聽得這話，才發覺自己只顧得聽裡面的動靜，沒有將話說清楚，「是姚大人的女兒，就是泰興姚氏……」
& k7 U. B/ V+ b6 A: [4 o
) i1 r& j1 _/ \7 c* q8 t0 H( `　　李子年驚訝地眼睛一跳。
% G* C& K5 g4 r& }* {2 [2 J' _% p( T" V
( w3 d7 Y. ]4 c% }　　泰興姚氏。
: o/ F8 M, A' V& @2 r
　　吏部侍郎姚宜聞。
0 ^1 }/ T2 h  \, _" ^5 h
　　姚家的小姐，那是正經的大家閨秀，怎麼會給人看病？
5 {( n7 r1 k$ f
　　李子年看向旁邊的管事媽媽，「愣著做什麼，還不進去看看。」

! ]! y  S% _! A( W- U　　他日夜兼程從京城到泰興縣，只因為他總是夢見妻子奄奄一息地病在床上。
7 L) N3 w, C7 }9 m+ |/ L9 F
/ y% f& G, }" l( t( X9 K$ W9 s　　從京城到雲南，妻子始終在身邊安慰他，否則他也不能熬過來等到翻案，他不能就這樣不管不顧只想著自己的仕途。
8 \5 o2 k  {* D# ~
( @. b$ F( E, R3 U. ~　　所以他才上了奏摺一路回到泰興。

) A( Y5 {0 r) I　　沒想到回來之後見到這樣的情形。

! x: m0 K& y; E4 o+ J6 q% y: n$ s　　管事媽媽剛要挪動腳步，似是想到什麼又停下來。
7 N( Z/ E0 V% J0 R+ [) K- K
1 y& m& K  V0 k- W　　李子年皺起眉頭。

! G8 W" _! N; D, c0 w4 ]% q$ c　　管事媽媽道：「老爺，太太吩咐，不准任何人進去打擾。」
& p% o+ Z$ `/ z9 h/ Z3 \* R8 T
　　治個病怎麼還不讓人進屋？
: p( P) {6 v6 n$ R
　　李子年詫異地看向禇氏。

, o$ V# _' W7 x7 i8 V& \　　姚七小姐已經進去那麼長時間，現在進去打擾會不會前功盡棄，禇氏不知道該怎麼說，忽然想起一件事，「妹夫還想看我們姑奶奶笑嗎？」
' r! G6 z( |1 Z1 p
8 @; Z( b2 Y3 }, ^' a2 C　　李子年一怔，去了雲南之後他就再也沒見過妻子笑，差役說他的案子被平反，可能會回京，他笑的不能說話，妻子也只是看著他發呆。
) }9 g3 j  i- [0 T7 {
3 w$ \) W* `0 o: r: j8 i; \　　好久好久不曾笑過。

( }* U& R* W- d　　禇氏臉上沒有半點笑容，繃著臉十分的嚴肅，「姚七小姐能讓我們姑奶奶笑。」這是她親眼所見。

7 h7 Z' w7 g0 O8 x, w' J6 m- f　　……
/ ?) ]) |5 ?; b1 ?
7 D( P0 x' f! R1 e/ E/ O　　李大太太害怕聲音，是因為受了刺激產生了恐懼，婉寧誘導李大太太放鬆，然後漸漸地讓李大太太適應突發的聲音，逐漸地增加強度，就可以讓李大太太脫離恐懼，再也不會因為一點點響聲怕的瑟瑟發抖。
# D6 I/ d! w( b0 n
　　幾次敲擊聲過後，李大太太的神情已經不再像開始一樣激動。
3 O# R0 j8 v  E  s  |$ x5 I
　　李大太太睜大眼睛，響聲過後，周圍什麼都沒變，沒有讓她恐懼的事發生，一切都還是那麼的好。
$ ~7 f% {1 Z( M
5 L" \$ N3 g7 O　　「大太太冷嗎？」

5 C$ ^5 o, l5 e& V9 }# w/ M5 \; I1 f" a　　婉寧輕聲道。
; e: F' D. K0 t2 G) J6 [0 w
　　李大太太輕輕頜首。
, k/ i+ Y$ S2 r7 C3 B$ Y3 x: v: k
( C4 o+ j$ _( M; n' a% d　　婉寧將薄被蓋在李大太太身上，「大太太別睜眼睛。」

　　不知怎麼的，姚七小姐的聲音讓她十分的心安，李大太太眼睛嗡動了兩下沒有睜開。

' |* G" j4 S0 c　　「我將窗子打開，光曬進來，會很暖和。」
  V7 l$ l% M& Q  O
& @# n3 J" M% u. Y8 t　　李大太太頜首，她好久沒有這樣休閒地曬曬太陽，更不會這樣長時間地閉上眼睛緩慢地呼吸，她總覺得只要她閉上眼睛就會有人衝進她的屋子，凶狠地站在她床邊。
- P- Z% K1 D) o; h
6 M: v( @! p9 M4 c/ c　　過了這麼久，只有姚七小姐的聲音傳來，她漸漸地習慣了那聲音，覺得只要姚七小姐在，她真的沒什麼好怕。

　　好久，好久，就算她不睜開眼睛看，也沒有盜匪闖進來殺人，什麼都沒有。
3 p6 F: c5 Q6 p( g
4 V- p* P' h) {3 o; L　　窗子打開了，光灑在她身上，好暖和。

1 f( R4 q7 O! ]: X" y　　「大太太，我將薄被拿起來行不行？」

7 W% m+ O2 x7 {: P. J. i　　姚七小姐的聲音又傳來。
; s( L+ B  P. V/ [( P
　　李大太太點點頭。

7 x- }6 e$ q. d  ^9 O　　她已經不覺得冷，只要曬著太陽就好。

　　耳邊又傳來姚七小姐的聲音，是那麼的溫和，流淌進她的心裡，讓她覺得異常的踏實。
2 V( y8 Z  r+ M: p
8 l1 y( c9 d/ t; z5 [: }; G　　李大太太不自覺地臉上露出舒適的表情。

5 q+ A6 D7 A) }- R" s　　「大太太，走過的路不要去看，要一直向前，不要回頭，李老爺和婠姐在前面等著你。」

　　要一直向前，不要回頭。
- U6 L# x4 F; R9 ~/ A8 L
* p9 p, Z  c6 }% M# f0 H　　……
9 `: X$ m* U% r5 E- K/ c4 y
　　李大太太睜開眼睛，屋子裡是淡淡的清香，窗子關著，外面是「沙沙」的聲音，下雨了，什麼時候竟然下雨了。

1 J% A! ~/ H; i4 v' X( s' s, u9 D　　方才明明還有陽光照進來，她明明覺得身上很暖和，外面卻在下雨。
  l2 O% u5 [7 j! J1 Q) i
$ l. _! s5 u1 [　　李大太太想要起身，一抬頭就看到了李子年。
; G3 A' Q& p& I, \7 q" l4 K1 J/ i
$ m6 \, D' |& ~. A# C　　「老爺，」李大太太驚訝地張開嘴，「老爺……怎麼會在這裡？」
2 @8 T# m+ l  Q/ t  h5 a! F5 T% p$ ^
　　李子年道：「京裡沒事，我就回泰興來看看你。」

　　李大太太又驚又喜，她怎麼也想不到老爺會突然出現在她床邊。

* Y7 f* v( u( o7 r8 Y: l! c　　下人端茶上來，李大太太喝了一口，突然覺得少了些什麼，忙向周圍看去，「姚七小姐呢？姚七小姐去哪裡了？」
4 `; l& e8 O" o3 q  W: o& A
　　屋子裡有些暗，下人怕她害怕已經點了燈。
! O1 E3 Q+ j1 K/ L; w/ z
　　李大太太看向旁邊的沙漏，「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 l2 v7 t0 Q4 C# x  w/ m: x8 E
8 j- B( |: X' h5 T. y　　「已經是申時末，」李子年看著妻子，「姚七小姐早就回姚家了，你已經安睡了快三個時辰。」

9 G( y) h2 @, w$ S　　三個時辰。

　　她已經睡了三個時辰。

$ z4 H' O( _0 H# [' g' ?% K5 k　　天哪，她能一覺睡這麼久，沒有驚恐地半途醒來，也沒有害怕地汗透衣襟，而是十分舒服、愉快地睡著了。

　　「什麼時候下的雨？」李大太太看著窗外的雨發呆。

# w1 Q( ?, G1 b　　李子年輕聲道：「早就下了，巳時末就掉了雨滴。」

　　李大太太十分詫異，「那我怎麼半點不知曉？」
; s  d, `, d% i+ i# [* G8 g
1 C- V9 x% o. s. `6 x　　李子年試探著握住李大太太的手，「你睡著的時候還沒下，只是陰了天，姚七小姐走的時候說，讓誰也別打擾你，你睡好了就會自己醒過來。」
9 b  V8 C! `  I4 X1 I
$ o/ J- ?! ^( ~- Z　　那時候已經陰了天，她卻還覺得陽光照在她身上，姚七小姐，姚七小姐真是個神人。

& J+ L7 a$ j6 l! S: L　　姚七小姐怎麼做到的，怎麼能讓她感覺到那樣的暖和，那樣的舒服。
7 r, N. z5 C% C$ W2 p
+ D+ O! m/ q, r7 ?1 z　　李大太太看向李子年，「老爺，老爺，姚七小姐真的能治好妾身的病，真的，姚七小姐……能治好我的病啊。」
: Y8 r+ |8 i6 g- Q3 o) K' ~8 _8 N/ R
　　她現在真的相信，只有姚七小姐能讓她活下去。
% O7 V/ w5 m, F
　　李子年本來不相信，直到他走進屋看到妻子安然地睡在炕上。

　　睡的那麼熟。
1 _  n# D3 F  C  k/ W; T8 K
　　外面下了雨，雨水沿著屋簷落下來叮咚作響，妻子也沒有醒過來。
5 |: N- o# }8 {; `, s
　　他越來越覺得驚奇。

　　姚七小姐看起來和婠姐差不多大，怎麼會有這樣的本事。
' `. M' i, |8 w/ `9 [2 M! z
　　真是上天垂愛他們夫妻。
# p" u& {% {- Y& h% o
　　李子年輕聲道：「我們一定要好好謝謝姚七小姐。」

　　李子年說到這裡，李大太太似是才意識到李子年就在眼前，忽然之間就哭出來，「老爺，妾身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7 V; [0 \" X9 C, I: j3 m　　李大太太的哭聲越來越大。
* E5 j$ w" \5 P( q. m
　　李子年將李大太太攬在懷裡，「哭吧，哭吧，哭出來就好了，將你受的委屈都哭出來。」
4 S/ D1 W9 ]- h, d5 K5 K) M
% V1 `) f0 S8 P2 c  O, P　　半晌李大太太的哭聲止住，喝了些茶水重新躺在炕上，將朱太太說的話和李子年說了，「聽到那些事，嚇了我一跳，多虧姚七小姐之前就告訴我，聽到害怕的事就躲開。」
7 m% I% |8 \# w. U( V0 P& a! v
3 V1 v) R4 h0 X: w) h　　李子年皺起眉頭，「你安心養病，我吩咐下去，從今往後，李家閉門謝客，除了姚七小姐，你誰也不用見，特別是那個朱太太。」

　　李大太太驚訝，「可那是泰興知縣的太太。」
3 Z3 y9 [. r0 g' F: h
　　李子年輕柔地將被子蓋在李大太太身上，「不光你不用見，從此之後我也閉門謝客。」
. f4 N# i3 w) c: p! v- q
　　……

+ K; y% o$ B( }# m9 t4 J　　李子年和李大太太說了會兒話，讓小廝備了車一路到東城的小院。

　　下人將李子年迎進門。

- n# a1 f8 J4 M+ D9 q- v2 f% C　　李子年大步走進書房，屋子裡的人邊看書邊下棋，彷彿自己和自己玩的很興起。
3 W+ a/ |& b4 X" n" M+ U
7 J: i. D  J0 S4 V, @; S: A( o　　李子年迫不及待地道：「我想好了。」

4 V7 u: {; e' s! f　　那人聽到聲音抬起頭，英挺的眉毛揚起，臉頰在燈光下勾起一個清晰的輪廓，「李大人不是擔憂大太太的病？」

　　李子年眼睛裡透出幾分的喜氣，「內人的病有救了。」

* X! Z" [3 K* E7 ?7 c; v3 n+ C; ~　　清脆的棋子落在棋盤上。

, H( D/ C' i3 o　　「是找到了良方？」那人站起身將李子年迎到一旁坐下。
& Q* H/ ]& z3 k" p
7 z0 v0 g) J5 |8 e  i; e　　「不是，是姚七小姐，姚七小姐會治內人的病。」

　　「姚七小姐？」

　　李子年忙點頭，「就是姚宜聞的長女，姚家七小姐。」
. ^/ y0 C! d# T9 h: j$ s
* F* n# `* A, b8 b　　那人眼睛微閃，半晌才「哦」了一聲，表情透出幾分的冷淡，「那個姚七小姐。」那個連自己都救不了的姚七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