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漪 - 緋紅【單】

jason52780830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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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不是說只要一踏入北境之地，抬頭瞄一眼北境山脈，
0 F1 r  \0 Z# c& o4 o0 Y必能看見那萬白山頭一點紅——那據說被花妖佔領、
- c0 c7 J7 H% }3 ?全年綻放赤艷毒花的血色山頭？
- j' w' p; F8 p' }. N' P1 F怎麼他看到的是——沒有半點紅？
更怪的是，那至毒紅花的香氣卻仍在。
真的有古怪……
唔，有人跟蹤！且是個隱息功夫紮實、戒心強的傢伙……
+ c& W- K9 o1 {: B) \' F他當然知道有「毒手神醫」名號的自己是江湖上許多
0 y4 ?& D3 e6 [8 N# m4 w! v4 m2 M以毒制人的門派及魔首欲除去的目標，
5 \6 m1 u$ m" g* ~但，那根本不足為懼。
他擔心的是……那乍然掠過鼻尖的味道，不就是那讓人
. T8 G$ P) Y6 s  {* u聞之即喪命的劇毒香氣？
" d! s) I$ D/ X: l8 L. n$ N9 [莫非……他在不自覺的情況下，
將那傳說中的花妖給引下山了？
+ [* ]$ C: m4 N# [/ Y* Z- g他希望是，因為那正是他來此的目的。
# U9 y. D9 F; F7 ?* E( r不過，要他相信眼前平空出現的清麗女子是花妖，
& k! z& M, S. m/ M' ?實在很難，非常難。
" f8 t) b5 l5 h+ X! L9 T- H她，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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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11-11-10
6 q9 r" M+ k: n) p【出版社名稱】飛田文化
【書系及編號】當紅羅曼史 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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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52780830

楔子

    位於無垠大陸北方的邊陲之境，橫亙著一道難以翻越的險峻山脈；在那終年白雪皚皚的群山之中，卻有一座山頭獨泛異紅。

    據說，不知是從何時開始，亦不知是如何發生，本該是終年覆雪、寸草不生的山巔，忽在一夕之間冒出了滿山遍野不知名的紅花，令雪白的山頭驟染鮮紅。

    血般的殷紅，讓居住在山腳下的村民異論紛紛、惶恐不安，唯恐此一異象會是上天將要降予災禍的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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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民的臆測不久後便得到印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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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紅花綻放之後不久，一抹獨特的異香隱隱約約隨著山風拂落，若有似無的香氣逐漸籠罩全村，吸入香氣的村人便漸感渾身無力，像是被吸走精氣般地逐日衰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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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是此山遭到妖魔之流所據、進而作祟所導致的結果。老一輩的村民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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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8 z: w& \" A/ j: Q2 E, r7 H    於是，不甘無故遭此厄運、群情激憤的村民，派出了一群自告奮勇的壯丁組隊進山捉妖，豈知聲勢浩蕩的一行人就此一去不回，甚至在此之後派出去尋找他們的搜救隊也沒人回來過。

! x2 E0 m4 ~2 C1 p' N    異香依舊縈繞村中久久未散、揮之不去，妖怪傳聞甚囂塵上，殘存的村民一日比一日氣虛體弱，小有積蓄的人家趕忙舉家遷徙避難，但大多數的村民在沒得到真相之前，誰也不肯甘心離開長久以來居住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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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Z; b& v  N. @0 k9 d" `    幾個月後，像是上天總算聽見了他們的請求、願意回應眾人渴盼的答案般，村民終於等到有人奇蹟似地自山里返回村中──一名當初跟隨搜救隊伍入山搜尋失蹤親人的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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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C1 |0 l& h. _* c: ?: I    只見神志不清的他像是遭受極大的驚嚇般，發瘋似地不斷嘶吼，滿口胡言亂語，眾人只能從他言不及義的片段語句中拼湊出一些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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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里，真的有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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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歹毒的紅發花妖為了吸取此山的靈氣增加道行，選在山頭扎根、繁衍出一朵朵紅花；那紅花本身散發出的毒香，替她杜絕了所有欲闖此山之人接近的可能性，以免打擾她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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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花遍布的範圍越來越廣，香氣也越來越重，籠罩山頭的濃烈毒香，只要吸進一口便足以致命，而隨風飄散在村中的花香，久而久之積毒成痾，亦會讓人衰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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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滿懷絕望與不舍的村民們為了活命，只能選擇離鄉背井，一個接著一個搬離了那座位於山腳下的村落，只求遠離那座可怕的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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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和樂融融、與世無爭的山麓村莊，就此成了無人廢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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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這麼說來，大嬸正是那花毒的受害者了？”正忙著把脈兼聽故事的年輕男子好奇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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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 |- W7 G# k) ^3 i    “是啊。”大嬸哀怨嘆息。“不過，大概是因為我待在那村子的時間不長，所以癥狀較其他人輕微，可惜我家那口子就沒那麼好運氣了……”一想起過世的丈夫，大嬸不由得紅了眼眶，拉起袖子擦拭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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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9 z4 g" Q; p- E1 G    “這樣啊……”男子輕斂眉眼，狀似感同身受般傷感，眼底卻沒有一絲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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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 `3 A8 j0 A6 C3 g9 u' ?    “唉，倘若當年孫大夫能夠路經北方的話，咱們也用不著落得如今各自四散的下場了。”語氣中滿是惋惜和不甘。

# p$ z2 {. U* O' I2 j  @$ L! Y- F    被稱作孫大夫的男子──孫獨行，僅是淡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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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就算當年孫某真有幸路經北方，只怕也會因為學藝不精而橫死該地吧。”

7 N: C" {$ Y9 a$ {. r    “這……”大嬸尷尬地笑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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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q! L2 j- {5 I/ ?5 e    此刻坐在她眼前的，是個名副其實的成年男子；雖說早該是成家立業的年紀，卻至今仍是單身，俊秀的臉孔和那一貫優雅的溫和笑容，令見過他的適婚女子們無不芳心暗許，各地的媒婆一探聽到他的行蹤，亦趕緊搶時間要替他說媒牽線……不過，若依照年紀推算，眼前這位神醫，當年確實還只是個孩子。唉，她真是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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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9 r) x/ I* ]; t    “大嬸貴體無恙，放心吧。”松開診脈的手，孫獨行若無其事地笑著轉移話題︰“看樣子，這花毒似乎只要不中毒過深，是能夠隨著時間淡化自行痊癒的。”

/ b" a/ T2 \) ^    “咦！、是這樣嗎？”大嬸難以置信地瞪著他。“可、可我還是動不動就會覺得渾身無力，整個人都提不起勁……”真的沒問題嗎？

    這孫獨行，是這幾年里才崛起的新手神醫。說新手，是因為他的名號是在這幾年內才逐漸廣為人知；稱神醫，是因為他的醫術之精湛，幾乎能與其他聞名已久的神能醫者相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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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2 u0 r1 X4 {3 e: O5 `# k5 ]    凡稱神醫者必有其癖，而孫獨行的原則是──不是中毒者，不醫。

) F; `6 V- G4 ?/ n4 e# t! c    換言之，他不醫其它大病小痛，只專治各種毒癥，不論是江湖上各幫各派所研制的獨門毒方，甚至是其他醫者束手無策的奇險毒癥都難不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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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患者還有一口氣在，他就能救，且從未失手，解毒技術之高超，連其他醫者都望塵莫及。

    於是乎，“毒手神醫”的封號就這麼不脛而走。

    但……就算是神醫，終究還是凡人，不可能看過妖物，亦沒見識過妖毒這玩意兒吧！這孫大夫真有如此神能，任何毒物都難不倒他嗎？大嬸不禁暗自懷疑起傳聞誇大的可能性。

    “大嬸是因為長年心頭不安造成的精神耗弱，多喝幾帖安神的湯藥就沒問題了。”孫獨行轉首提筆寫下藥方。“不過，不知大嬸剛才提到的那唯一一名自山中歸返的村民至今是否安好？”

5 j4 W" i8 U! ]) E2 \0 x    “呃……”大嬸的眼神突然有些飄忽，不敢直視他。“這個嘛……我記得當年那小子著魔回來，發狂了一段時間後就、就……”

    “已經不在了嗎？”孫獨行倒是不以為意，繼續隨口提問︰“那麼，大嬸可知當年搬遷的村人如今何在？”

    “這……就我所知，搬到這附近的大概還有兩三戶人家，其他的因為斷了聯絡，也就不知道他們過得如何了。”她盡其所能地知無不答。

. J% B1 }: W5 C    這“毒手神醫”雖說是專治毒癥，卻也不是隨便一只阿貓阿狗中毒他都理會的。要得到他診治，首先得要他看得順眼，而這所謂“順眼”的標準只有他自己知道，至今仍沒人摸得透他的喜好；其次是必須誠實回答所有問題，答得愈詳實愈好，千萬不可有所隱瞞或欺騙，否則……

    “這樣啊……”孫獨行神色愈顯漠然，有些意興闌珊道︰“那麼，大嬸可知那山上的花長何模樣？”

    “這個……因為入山的人都沒回來，所以我想應該是沒人親眼見過那紅花真正的模樣吧。但……”大嬸緊張地咽了咽唾沫。“但是，曾經有幾片紅花花瓣隨著山風飄進村里，我當時是有湊上前去瞄上幾眼……那花瓣通體鮮紅，乍看之下其實滿普通的，細細長長的一片，沒啥特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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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花香，是怎樣的氣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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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_7 F8 p4 _4 i1 Y4 o& W9 Z) Z    “這……”大嬸緊蹙眉頭。“該怎麼說呢……我記得那味道聞起來似乎有絲甜味，卻又帶點微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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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4 F1 ~6 i7 F, \    “是嗎？”孫獨行微微一笑，將寫好的藥方遞給她。“那麼，最後一個問題︰那山，只要朝北方走就到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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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異樣花香隨著風勢助長飄散四方，使得北境山脈方圓百里內杳無人煙，成了荒蕪之地。

: L' y5 h7 c) q* s' v4 R    皚皚群山之中，點染一抹艷紅，一旦踏入北地荒境，異樣的香氣便迎面撲鼻，淡淡的甜中帶著膩人的腥──

- r1 u) m$ d7 ]& I# i7 g! m0 P     宛若血的氣味……

    那紅，是生人禁地，只可遠觀，萬萬不可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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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那座彷佛象徵死墳的紅色山頭，人們為了示警，為它取了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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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Z3 A8 N$ J; B5 J" R, @- b     眠緋塚。意即讓人長眠不醒的紅色墓塚。
第一章

    在人人望之卻步的眠緋塚上，有著遍及整座山頭的艷紅花海，在冰冷的風雪中傲然綻放。

1 Q! |2 N7 |( |; Q/ p    朵朵碩大的紅花相連而成一片刺眼的紅，皺波狀的花瓣卷曲外翻，露出中心的細長花絲，花朵下方不見半片綠葉，空中隱隱飄散著一股腥味，提醒著人們千古不變的道理──美麗的事物總是潛藏著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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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 A5 d; a- G, h  ^' I+ O- u0 k% o    只見一陣寒風吹過，如波擺動的花枝間除了一層薄軟的積雪之外，還隱約露出了幾許森森白骨，令原本如仙境般的美好景致頓時變得陰森詭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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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1 F+ [& [) n+ d    一朵朵看似無害的美麗花朵，卻有著不為人知的危險性。它用美艷的外表迷惑著不知情的生物；醉人的花香帶著魔魅的毒性，輕則昏迷，重則長眠不醒，讓一個個受誘而來的獵物沉睡于無法蘇醒的美夢之中，化為它綻放美麗的養分。

) w  ]4 p( ~& l+ B    不帶痛苦的死去，是否也是一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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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4 \4 ^" n" o! v    艷紅的花海中佇立著一名白衣女子。強勁的山風拂過，將她一頭醒目的赭色長發翻飛至空中，與地面不斷搖擺的紅花互相輝映，連她那身白色衣裙也恍若沾染上了淡淡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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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海的正中央有著一方被雪覆蓋的土墳，無碑無名。女子站在土墳前，面無表情地注視那座隆起的墳土。

    良久，她無聲一嘆，淡然拈下一抹紅瓣放入口中，任由酸苦的澀味自舌尖擴散，逐漸化為一股血的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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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6 B  h( B# s7 H    ——除了這片冰封的天地，世上再也無處能容得下你，你是無法見容于人前的存在……

# Z$ G) e% ~7 ]8 s6 Q9 c' ^    ——你記住，紅兒，不要相信任何人，千萬不要相信任何人，他們全是將為娘逼迫至此的畜牲，每一個都正虎視眈眈地等著取你性命。

    ——一旦對人交付了信任，待你轉過身後，等待你的就只會是遭背叛的萬丈深淵，以及至死也不得解脫的懊悔……

, |$ Z7 I- S3 t& W. R% n1 {    昂首感受迎面而來的冰寒風動，她合上眼睫，默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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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支支隨風擺動的紅花都像是在呼喚她。存在娘心中的仇恨太深、太廣，一如這纏繞著血腥味的朵朵紅花永無止境地擴張蔓延，身處其中的她卻過于渺小、薄弱無力……

    徐然睜眼，她緊握藏于袖中的一方木牌，心里有了決定。

    “秋姐姐。”一道銀鈴般的喚聲自她背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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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首，就見一名約略小她兩、三歲的少女，絲毫不懼地踏入這片危險的花叢中，來到她身後一尺外的距離停下。

    秋彼岸皺眉望向來者，眼神中有著明顯的責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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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5 x  v    “別擔心，花毒近不了我身的。”寒若冰不以為意地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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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w4 _4 |8 N8 j! l5 p) C    秋彼岸徐緩垂眸睇向若冰的周圍，只見一朵朵不畏寒風冰雪的嬌艷紅花竟因不知名的凍氣結成了根根冰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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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Q, [3 i6 g. p- t7 y! [    循著她的視線，若冰低頭看著自己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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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我已經能夠控制到這種程度了呢。”爾後歉然道︰“只可惜秋姐姐的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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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淡然一笑，表示不在意。

    “那個……秋姐姐，你要離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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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g- H. P  Y2 h/ J    她猶豫了會兒，默然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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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會回來吧？”若冰面帶不舍地望著她。

    她表情略顯為難，沉默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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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會替你看顧好這片赤艷，不會讓人有機會破壞它，所以……”若冰努力把眼淚眨回，不在她面前落下。“請你一定要回來，不要把我一個人留下，好嗎？”

    望著若冰那張泫然欲泣的小臉，她遲疑了。

    “秋姐姐……”

    靜默片刻，回首睇向隱匿于花海中的土墳，她微乎其微地頷首。

    她，會回來的……

4 o, N) D  x- h0 z- b1 w. I    即使回來的，也許只剩一抹孤魂……

* B7 [* g2 B( S4 y: K$ E% M* n    萬白山頭一點紅。只要前往北境山脈，任誰都能一眼認出眠緋塚的所在。因為眠緋塚上的紅花是全年綻放，沒有花季之別，以致于那抹紅艷一直存在著，不曾因為季節更迭而消失。

# V. R! q& X$ W! Y    所以，一旦踏入北方境界，只消抬頭瞄一眼北境山脈，必能看見那花妖所佔據的血色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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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獨行默然直視眼前那綿延數千里的高山峻嶺，默然看著那成片白皚無瑕的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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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h5 Z8 W" K" z7 I  V     沒有半點紅。

: J3 G5 b8 |- p+ s& @8 N    怎麼回事？

    如今已近春末，距離初春融雪已有一段時日，即便是終年白頭的北境山脈，山上的積雪亦會隨著時節變化而有所消退增長，就算那片紅花意外遭逢厚雪覆蓋無法顯現，現在也該要露出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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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Y7 o! h! t! H5 v& p" x: ]+ ~% G    或者，是山的那一頭起了什麼變化？他不由得蹙眉沉思。

7 `1 N& W) P: n; y    踏入早已空無一人的廢棄村落，一間間倒塌腐朽的屋子，除了幾只腦袋昏沉、行動緩慢的老鼠聊勝于無的四處覓食外，沒有一只飛禽走獸膽敢在此築巢棲身，真跟死氣沉沉的墳場沒兩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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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V7 q/ I' \% Q' L9 E    他抬頭環顧四周，想找出點什麼蛛絲馬跡。然而，除了確實感受到迎面撲來的淡淡香氣之外，似乎就沒有其它的了。

    不死心地信步探查了好一會兒，他驀地頓足，俯身拾起腳邊的一抹艷紅。

5 @( p  h, m6 p, m    微帶香氣的紅色花瓣……

    半眯著眼，孫獨行昂首望向前方山頭。

0 ?. P" o; E& Z0 G2 Z    既是沒找錯方向，那為何他眼中的山巔仍是一片雪白？

' U8 Y5 o+ S7 Q7 v5 f* Y    垂眸睇向橫躺在手心的蜷曲皺瓣──瓣尾略干，但端部仍飽含水分，應是才脫離花株不久，加上不住隨風而來、籠罩這村子久久未散的香氣，在在說明了那片傳說中滿山遍野的紅花不僅尚未死絕，甚至應該比當年更為茂盛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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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g- f9 z7 ^7 F    既然如此，那為何距離如此之近，他仍是瞧不見那座傳說中的染血山頭？

    該不會……

7 V4 y/ Q; v2 D. b2 {( e* B    沉思良久，他緩緩從行囊中取出一只黑色小盒，準備將拾獲的花瓣收起，剎那間略微一頓，不著痕跡地朝四周觀望了下。

    ……是錯覺嗎？

    剛剛，似乎有道視線緊盯著他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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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1 W/ Q* M( w    一道白色身影悄然無聲地隱身在某間破屋的牆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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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2 r$ I, ^* v; Q    應該……沒被發現吧？漠然神色中隱隱浮現一絲微惱。

    她太大意了，本以為所有的村民都已經搬離此處，在踏出北境之前應該不會遇上任何人才是，豈知……

% x& P( k$ r3 Z2 A# {! }: _    話說回來，那人又是誰？看他的樣子，並不像是曾居住此處的人，反倒像是在探查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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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f4 @5 B' F4 R  g6 V    探查……她嗎？淡漠眸心閃過一絲冷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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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久居山巔，對于所謂的世事變化她全然不知，但由于不時會有試圖闖入山中誓言殺她卻反死于她手中的人，讓她多少從那些人口中得知自己遭人影繪成歹毒花妖一事，甚至還有人發布懸賞，只要能夠確實消滅她便可獲得天價賞金；就算失敗，只要能得知她的弱點或其它相關情報，亦可得到一筆可觀報酬。

    她的命竟是如此值錢呢。秋彼岸自嘲地輕勾唇角。

7 }$ n$ l! J5 l' D+ g    他也是覬覦賞金的其中一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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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悄悄地，她從頹圮的土牆後方探眼窺視，只見那人收好方盒後，便毫不留戀地轉身離去，完全沒有入山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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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頭望了眼雪白的山峰。他之所以會放棄入山，是因為看不見紅花所在的緣故吧？

    若冰體內封印著一塊千年寒玉，一旦能夠自由操控其中的凍氣，甚至能夠喚出霜雪制造幻象。

& ?" z2 h8 Q5 H/ ~5 K/ d7 U- _3 \" e    為了避免她不在的這段時日讓有心人循著紅花入山，若冰利用寒玉的凍氣罩住整座山頭，並以積雪幻象掩蓋住遍野的艷紅，雖然無法阻止花香飄散，但在沒有花紅的引導下，就算有人欲強行闖上山，多半也會在山徑半途一覺不醒。

    眼下她該在意的，是前方那個人。

1 q& V) V' P! Z( E. w    從他小心翼翼收起那片花瓣的模樣看來，大概是打算拿那殘瓣充當情報換取賞金吧。

. u  m3 I2 D4 ]6 g) ?) ~; p$ f    那麼，他現在是要前往那人的所在地？只要跟在他後頭，就能見到那個不惜砸下重金也要取她性命的人……

    沒有多余的猶豫，秋彼岸立即無聲無息地提步追上。

    會是誰呢？

  n$ _! p4 Z* @- |3 ?3 m! F. E    入夜後，未出北境的孫獨行隨意在荒地中露宿。背倚擋風的巨岩，雙眼專注于眼前的火堆，外表看似悠閑毫無防備，其實全身的五感一直處于警戒狀態。

    他知道有人打從他離開那座廢村之後便一直尾隨在他身後，可該人的隱息功夫十分扎實，戒心也強，稍一不留神便會難以捕捉對方的存在，令他無從臆測起對方的身分，也無法得知對方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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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年來“毒手神醫”的名號在江湖上逐漸廣為人知，給他帶來了不少麻煩，尤其是專長以毒制人的幾個門派和魔首，在多數獨門毒方被他破解之後，更是恨不得將他除之而後快，卻因為有所忌憚而不敢隨意出手，只能趁他不留神之際暗中使出下三濫手段……雖然沒有一次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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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現下尾隨在他背後的身影，除了保持一定的距離之外，一直沒有其它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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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4 Z6 o+ f2 Z1 h    既非來滅口，也非來求醫，那會是為了什麼原因、什麼理由？

  E" a; o0 O, ^5 i6 l    瞬間，輕拂而過的夜風令他驀然一頓，打斷了他腦中紊亂的思緒，不由得將所有的意識專注于那抹乍然掠過鼻尖的香氣──

     這氣味……跟籠罩村子的香氣是同一種！

    雖說他在村子里頭待了好一會兒，身上也無可避免地沾染了些許花香，但那僅是微乎其微的份量，現下早已消散得差不多了，所以香味不可能是來自他身上。

1 V* ?& X) Y& q* K. I    那麼，此刻的花香又是從何而來？

    雖說香氣極淡，卻不致淡到足以教他忽視的地步……

( T! h5 |9 x. D4 {  i: g    徐然，他的眼底掠過一抹精芒。

4 I! R- w. t. M# x, ~9 j8 a- _    ……有可能嗎？

- C% B" b) P( z# j% Y/ g5 Y    難道，他在不自覺的情況下，將那傳聞中的花妖給引下山了？

. A# X% s/ a2 r; Z" Y0 @- d* ?8 I    秋彼岸藏身在距離孫獨行不遠處的亂石陰影中，愈是觀察他，她眉間的褶痕愈是加深。

1 m/ y. W% A9 g    不大對勁……
7 B3 Q( i  g4 t) H; j8 w
! q+ H) f9 Z) X3 X, x1 o: G) }( b    一般而言，在毫無防備的狀況下，即使只是吸入少量花香，亦會無可避免地出現倦怠癥狀，進而松懈戒心；可那人明明在村里待了好一會兒，卻一直不見有任何異狀，雖然他看似漫不經心，但對周遭的警戒卻未曾松懈過……

% g( J7 L6 `. R5 D- q6 d    換言之，他察覺到她的存在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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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 a( d/ F0 o* o) t3 P, S3 _% j    突如其來的嘈雜聲猛然打斷她的思緒，令她不由得凝神朝前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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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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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見剛才明明只有他一人的營火前，不知何時冒出了五名彪形大漢，一張張臉上全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

' _. B2 L& H5 [- e0 Z2 @    一股倒胃的厭惡感油然而生。

( K& P" M+ a  g; G0 Q3 e0 X) K7 t    略微思索了會兒，秋彼岸選擇繼續蟄伏暗處，不動聲色地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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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 i# _8 w! E5 s    “你就是鼎鼎大名的‘毒手神醫’孫獨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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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A$ D; z: E: q! i    聞聲，孫獨行抬頭望向來意不善的五人，淡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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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R. J4 y* H    “正是孫某。不知諸位有何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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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C1 ]7 U9 W3 l    “沒什麼，只是久仰孫大夫那誇口能解天下萬毒、沒有任何毒物能夠難得倒你‘毒手神醫’的本事，正想前往拜訪見識，沒料到竟會在此巧遇孫大夫……”領頭的大漢嘿嘿一笑。“看樣子，孫大夫應當是沖著眠緋塚的花妖而來吧？那麼，想必現在應是已經有所收獲，準備打道回府了？”

5 P- U9 J5 ~& M0 v  V! z    孫獨行客氣一笑。“是，又如何？”

    “喔，可見孫大夫此趟北方之行收獲頗豐吧？不知能否與咱們兄弟分享一下成果呢？”五人眼中的貪婪之色明顯可見。

2 e) B3 v" j( j* d    “分享？怎麼，原來諸位也是習醫之人，欲與孫某一同研究這花妖之毒的解毒之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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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3 j6 N7 N" u- |/ z2 t    “嘿嘿，你就別裝了吧！白城郭府的當家為了消滅那只花妖，不惜砸下重金廣召各路好手一事，早就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可惜至今真能闖進山頭的沒幾人，就算成功入山，也不見人有命回來。不過……”領頭的大漢使了個眼色，其它人會意後分別朝旁圍住孫獨行，堵住所有可能的逃脫之路。“江湖上也有傳言，除妖行動之所以會至今毫無進展，乃因鼎鼎大名的‘毒手神醫’未出手相助之故，倘若孫大夫願意幫忙對付這只歹毒難纏的花妖，還怕不手到擒來嗎？”

! D9 n3 U$ t; M6 \7 b前有豺狼，後無退路，面對如此惡境，孫獨行仍是一派悠閑的無謂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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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5 Z/ a& b& U2 q0 T; @9 M+ J2 i: N    “所以，諸位是希望孫某能夠代為除妖？”

    “別再裝了吧！既然孫大夫都已自眠緋塚回返，想必如今該是準備前往郭府領賞了吧。”

    “喔……”他仍是一副處變不驚的和氣笑臉。“那麼，依諸位所言，是認為孫某已然消滅了花妖，因而希望孫某能將賞金分與諸位共享，抑或是直接將花妖屍首交予諸位去領賞？”

: G: b% t/ d3 m1 F9 a    “真不愧是孫大夫，挺識時務的嘛！”領頭大漢得意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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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z* Y9 J* t! w; T3 r    對此，孫獨行則是惋惜一嘆。

! t" M% J- _8 A( ]4 S& f2 I. l    “可惜你們的算計出了差錯，孫某這一趟可是連山都入不了，更遑論除妖了。所以，關于賞金一事，只好請諸位自行多多努力，恕孫某無法奉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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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 J; @0 q+ O: y0 Z5 T    被人當頭潑了桶冷水，大漢不由得變了臉色。

9 w& t0 ^; P  j0 p; L    “他娘的！孫獨行，別以為你背後有雙龍堂撐腰就沒人敢動你！乖乖把花妖交出來，否則你今晚就別想活著離開北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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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獨行眉頭微微上挑。“就憑你們？”

    “就憑咱們！”大漢狡詐笑道︰“你還沒注意到嗎？孫獨行，在這狗不拉屎、雞不下蛋的北境荒原里，就算是號稱解毒一流的你，一時半刻也無法平空變出解藥吧？”

( T" }$ l9 p! r; o3 }( o) K4 ~0 {    這正是他們打的主意，即使沒有任何毒物能難得倒他，他也不可能隨身攜帶各式珍貴的解毒藥方吧！既然如此，只要他們先下手為強，對他施以難解的劇毒，就算是神醫，想活命也只得向他們求饒啊！

3 O4 w; R2 g8 n6 Z    “既然對象是有著‘毒手神醫’稱號的你，咱們用的當然不能是搬不上台面的寒酸貨，這‘赤陽’可是咱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手的，不拿來獻給尊貴的孫神醫試試又怎說得過去呢？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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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連剛才對他下手都順利到完全沒被發現，這豈不正是老天存心要這家伙落在他手里嗎？

    大漢不停竊笑，彷佛已經看見財神爺正在朝他招手……

    “……然後？”

8 z( P2 W' y2 F* a    得意的面孔不由得僵了下。

    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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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然後，你現在應該已經開始感覺到胸口那股被火焚燒的痛楚了吧！要是一個時辰內不服下解藥，那股心頭火就會擴散至全身，讓你體內真氣暴沖、筋脈俱斷，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想要解藥的話，就識相點把花妖交出來！”大漢盡責解釋完畢，接著惡狠狠地警告︰“要是你敢偷動什麼手腳，就休怪咱們毀了解藥，讓你神醫變死醫！”

    “那麼……”很無奈的嘆息。“你看孫某像是中了毒的模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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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C# K4 N6 W1 @7 @1 Y& `' j    大漢聞言，頓時怔愣在原地，與周遭幾對眼珠子一同瞪得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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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M: k5 m4 P    “你、你……”

5 B- B4 N! J: @    孫獨行撩起笑紋。

9 p0 q0 ]6 V& c' d4 }4 I$ h7 z; u, s  _: B    “如此看來，若不是孫某這‘毒手神醫’的封號並非浪得虛名，就是你手中的赤陽其實是假貨吧。”就他來看，後者的可能性會大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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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孫獨行，你找死！兄弟們！用不著跟他客氣，直接砍了他，把花妖搶過來！”大漢惱羞成怒地咆哮，周圍的同伙紛紛舉起手中兵器，不管三七二十一齊往孫獨行身上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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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a5 S# J5 F1 E: ?# N2 W     一股奇異的濃香忽然在眾人周邊擴散開來，只見原本囂張狂妄、目中無人的幾名大漢先是一愣，接著頓感全身氣血狂涌，壓抑不住的猩紅液體爭先恐後地自體表膚孔泉涌而出，撕裂的痛楚自五髒六腑與四肢百骸一同襲來，直至承受不住這股非人的折磨倒地氣絕為止。

  b% T: \! b% A7 H2 Y    “孫獨行……你這家伙……竟下如此歹惡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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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3 q9 |4 G; Q$ W0 N5 t9 D9 j    然而，被點名的孫獨行對于眼前的慘狀也是一臉愕然。

    他什麼也沒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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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x3 J6 l# @6 ^6 V  e: }& S    直到最後一名大漢氣絕倒地，彌漫空中的濃厚血味混雜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腥甜，使得眼前的一切景物彷佛失去了真實，甚至在黑暗中逐漸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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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勁！他連忙屏息定氣凝神，拒絕被牽引。

    這不是赤陽之毒會出現的癥狀，所以不可能是這些笨蛋想害人卻反笨到把自己毒死。

    不過，竟能輕易將號稱當今天下第一奇毒的赤陽給比下去……它的毒性果真不容小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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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徐移動目光望向風起處，清楚看見一抹佇立于屍堆之外的白色身影，無溫的冰冷眼曈瞬也不瞬地直盯著他，無語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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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風拂過，揚起披垂在她身後的如瀑青絲，墨黑的發色融入同樣沉黯的夜色中……

7 X' y' ]5 H6 }    她，終于現身了。

    為何出手？

. E8 P; H2 ~+ Q; i; M0 ?, `5 u7 _    明明不是她該插手的閑事，為何身體就是不由自主先意識一步有了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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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彼岸與染血屍堆中的唯一活口默然相對，心中盡是茫然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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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l2 L" K  F    另一邊，孫獨行亦不動聲色地打量起眼前平空出現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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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以為世人口中的花妖，若不是面目猙獰，也該是艷色誘人，這才符合“妖”之名吧！但眼前的女子，充其量不過就是十七八歲的姑娘，清麗的秀容透著一股無可名狀的清靈神韻，猶如未沾俗塵的瑩白霜雪，散發出一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寒意……只是不管再怎麼看，都無法讓人將她與傳說中的花妖聯想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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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者，花妖不是應該有著一頭艷紅似火的紅發嗎？可披垂在她身後的如瀑青絲，卻是足以融入夜色的墨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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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t* {3 F" L7 H    她真是花妖？

2 }% g+ e6 U  `& ]7 p5 Q* a    尋思良久，他徐然扯出一抹無害的溫和笑意，朝對方拱手道︰“在下孫獨行，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8 A3 c" H8 Q( ]& X: d8 W( W    秋彼岸心底警戒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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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x" K3 ?! H7 h3 V' W    一直以來，能自“鬼艷”下生還的人她尚未見過，可他不僅活得好好的，甚且毫發無傷、完全沒事……

    他就是號稱能解天下萬毒、沒有任何毒物能夠難得倒的“毒手神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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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P0 j6 k& l0 k    這人，果真大意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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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3 {+ B$ A  g6 ]) I: C; J    本以為自己運氣好，一下山便遇上了個能夠自動帶路的家伙，豈知竟是個棘手的危險人物……

% B  s) I: I4 Q9 e+ m0 }    “姑娘？”久等不到回應，孫獨行不禁滿腹狐疑，再度出聲輕喚。

  ]8 t& B' m$ M4 z    秋彼岸對于他的喚聲充耳未聞，雙眼卻是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絲毫不敢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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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j" k- U5 F# t8 t9 I$ F    她並不想替自己招惹來更多麻煩。這人太過危險，不該再跟他有所牽扯……

- L) K( `! E, v  F3 \7 B+ q( T  h$ M    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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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Z) }- l. z' s- r    當機立斷，她倏然轉身，白色身影隨即隱入幽黑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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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w, _& g+ ?    孫獨行愣了下，立刻起身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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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b1 S5 k  h    “等等！”好不容易才等到她自動現身，怎能就此輕易放過！

* t- u* b  z3 s0 h% o/ u    黑夜里，一白一青兩條身影前後相逐，然而兩人的速度在伯仲之間，後者雖一時追不上前者，前者卻也無法輕易甩脫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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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纏人！秋彼岸明顯感受到後頭即將追趕而至的存在，芒刺在背的她只能夠一古腦兒地埋頭向前，根本不敢抽空回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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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辦？即使在速度方面—時之間分不出上下，但要比體力的話她是絕對沒勝算的，而對方似乎也正有此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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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7 Y& g  C! U: `2 W6 C    剎那間，她足下一個陷落，身形微墜——

    “小心！”孫獨行見狀，下意識欲上前助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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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M, S9 G8 ~% @    瞬間，他覷見了她微瞥而來的冷然目光，警覺地止步屏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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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那陣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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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b" n* L# T- ~# M2 G0 I6 h    “毒手神醫”號稱無毒不解，是因為他擁有一副天生的抗毒體質，加以後天調養修練，這才練就了百毒不侵之軀，即使是號稱天下第一奇毒的赤陽亦無法傷他分毫。可偏偏這花妖使用的毒香十分詭奇，令他難以捉摸其性，明明毒性對他無用，可要是一個不留神，那繚繞的余香便足以引他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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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X5 t4 a# E2 Z& k; s+ u    定了定神，香味已被夜風吹散，他放眼逡巡四周，已不見那花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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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y  Y  H, b0 t1 t# k! j    ……她是故意的。

    側耳細聽夜風拂過亂石林立的北境荒野，他淡哼一聲，不甚甘願地轉身回營地去。

- R: y. t  Z% {, p' C/ Q+ q) A    就在他離去後不久，一塊大石的陰影處徐徐走出一抹白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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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算是甩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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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4 i/ O+ C( h2 q# D8 g. \( e: Y    可見，就算被稱作神醫，依舊會因貪生怕死而下意識避開危險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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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1 `" b* h* t$ c* I    雖然鬼艷確實傷不了他，但他還是會有所顧忌地小心避開，而這也讓她順利爭取到了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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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虧她下對了注。

0 F- v% `9 Q' Q, R# @    然而，暗自慶幸的同時，卻又有股不明所以的情緒自心底悄悄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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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猛地甩頭，不願深思那股情緒從何而來，況且眼前還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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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 ^3 V0 v2 s    只不過，想要重新找到有著相同目的地的領路人並不容易，而且應該會浪費不少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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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放棄眼前這人另尋目標嗎？她不禁斂眸沉思。

; ]0 q8 y6 @! ?8 ]    他太過危險，為免不必要的麻煩，她不該再與他有所交集，繼續跟著他只會有弊而無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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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該冒險嗎？秋彼岸心中有些舉棋不定。

0 ~0 ^1 B8 Q) _2 S! f) n    無視營火旁發出異味的屍體，孫獨行逕自回到原位落坐，背倚擋風的巨岩，默然無語地緊盯著那即將熄滅的微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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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F5 M3 B( y8 [. T# f    不一會兒，緊抿的唇線隱隱勾起。

    ……果然跟來了嗎？她還真是不負他所望啊。

% j( S6 Q/ u6 v; J) q    只是，她之所以會如此鍥而不舍地隱身在暗處尾隨他不放，不知是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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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V& Z1 {- D; U0 \8 t# v  x    微弱的火光隨著夜風吹拂，在他臉上晃動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鬼魅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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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3 _9 B% z' t8 q* d% k9 v2 O    也罷，畢竟她都自己現身了，恰好省了他一番工夫。可惜她想玩捉迷藏，他卻沒多大耐性，尤其在知道對象是她的情況下。

    既然都自己送上門來了，他沒道理該乖乖等她出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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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 S; u% j$ _8 o5 s! u    “噗嗤”一聲，余火驟滅，原存微光照明的荒野頓時陷入一片漆黑中，余燼前的人影消失了！

    怎會？秋彼岸瞪著那已然空無一人的巨岩前。

4 H6 ~( G. I! H# m* g3 E% H4 a, A- b    是借由明火驟滅的瞬間所產生的盲點來作掩護嗎？

    看來，若不是她的行蹤被發現，就是她的行動被猜個正著……秋彼岸穩住氣息，全身戒備，不動聲色地放眼遍巡四周。

    這下，可真是自投羅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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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了。”戲譫的笑聲自她背後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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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N) g& F" v! N    秋彼岸不由得一震，猛然回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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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對方早已有所防備，在她行動之前先行一步點了她的穴，讓她定格在半轉身的動作上，動彈不得。

9 l8 s6 A5 v& _! u0 L6 d& F4 R    “失禮了，姑娘。”捉迷藏的游戲結束了。“不知姑娘在剛剛的不告而別後，又回頭來找上孫某，所為何事？”

: G7 o: A% |( F9 r: p7 `; U2 V    可惜眼前的女子並不配合，一逕地冷瞪著他，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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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3 z0 F0 J9 b1 K) K* Z- ]    孫獨行也不急，就這麼與她大眼瞪小眼。

; w# N/ A/ D) G- ^: c4 y    “剛剛姑娘也該嘗試過了，你所使用的毒香對孫某起不了作用，而孫某是以獨門手法封住你的穴道，此穴只有孫某能解，還望姑娘配合。”要不，大家就一起耗在這里比耐力吧。

    聞言，她非但未顯驚懼，清冷的眸底反倒竄過了一抹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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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瞬間，孫獨行心頭一凜，立刻閃身與她拉開距離，卻仍是慢了一步，只覺隱約有股沉悶沌氣倏然竄入他體內，但那股異樣感卻又在眨眼間消失無蹤，速度快的令人摸不著頭緒。

1 y9 F! n- [5 |& ^& h    她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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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獨行……”

    忽見她輕啟唇瓣，幽柔的恬淡嗓音流泄而出，頓時不知觸動了什麼，一股無形的力量猝然自他腦部奪走了他自身的主控權，令他無從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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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F, R0 g9 c* Y/ c    怎麼回事？孫獨行瞪大雙眼，極力想對抗體內那股莫名的力量，卻完全不得要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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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q! H( y+ Z/ A- j" S' r    她不是被他點了穴嗎？怎可能……不，不對，她確實是連根指頭都沒有移動半分，他也沒察覺任何異樣氣息，何況他現下動彈不得的感覺也不像是遭人點穴，那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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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3 T4 f9 i0 e    她，不過是喚了聲他的名字啊！

jason52780830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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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瞬，那花辦般的紅唇勾起一彎弧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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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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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語畢，他體內那股詭異的力量也在同時間消失，仿佛剛才所經歷的一切全是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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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做了什麼？”他愕然抬眼，神情有些狼狽。

    她命令道︰“解穴。”

    孫獨行愣了愣。“我不……”正待出口的拒絕，卻在瞬間止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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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敢置信地瞪著明明屬于他、卻違反他意願自己行動的手腳，乖乖聽話地走上前去，凝聚真氣、點開穴道、還她自由，所有動作一氣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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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眼前的光景過于難以置信，令他一時之間無法反應過來。

0 B% i6 A. U7 C: N/ f  R3 F    “這是……怎麼回事？”

& y0 Q- h0 o- J$ ?# P" c, y. q. I    他的身體……這花妖竟然奪走了他的“身控權”！

    恢復自由的秋彼岸，則是一副若無其事地轉身面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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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Y# `& H# g* ^9 I$ a5 `8 t    要是她沒多一點本事，哪可能自那些陰險狡詐的除妖客手中存活至今？

* M7 w6 Z0 z$ f- ~    以往在那冰封的山巔上，即便有花香阻擋，依然三不五時會有仗勢內功深厚的武林人士強行突破滿山紅花前來。

, ?& W) Y: a- P- F0 R! H    她，只會毒，不會武，最多再加上長年踏雪無痕練出的輕功，以及一個比她還膽小的若冰當幫手，領教過不少陰險招數，生死關前也走過幾回，但仍是讓命硬的她給頂過來了。

    直到她終于成功煉制出了“鬼艷”和“幽識”，這才有了反制能力。

( l: U$ q* m/ O9 P    不過，絕大部分的敵人再難纏，光用鬼艷就足以解決，能夠迫使她不得不使出幽識的，他是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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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t9 t5 |# e' j0 t- Z1 K0 \7 ^: m! ~    她該慶幸嗎？虧得幽識能夠制得住無毒不解的他……

    “你為何而來？”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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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懂，即使是相依為命的娘親也從沒告訴她原因，只是一再告誡她不要相信任何人，因為所有人都在覬覦著她的性命；而那些打著正義之名、意圖斬妖除魔的除妖客，一見到她的身影，無一不是立即施展各自的獨家絕學，務求在第一時間致她于死地。

/ ?) H, H$ j" |, J/ ?    為什麼？她明明跟他們無怨無仇不是？那筆買下她性命的巨額賞金當真有如此誘人，能夠讓人願意不顧一切地為了取她性命，即使踏入黃泉亦在所不惜？

    她不懂……

    孫獨行從震驚中硬拉回神，僵笑道︰“姑娘是否誤會了？孫某從頭至尾就只是想知道姑娘尾隨的原因，之所以會制住姑娘，也是為了避免姑娘不分青紅皂白的出手，無意冒犯。”

: M4 H* N) g6 a9 W4 `( f( C& j    “回答我。”秋彼岸冷聲打斷他。

    她不想聽這些似是而非的借口，她只想知道真正的理由！

    一股“糟了”的感覺竄入孫獨行腦中，只見在繼叛變的四肢之後，他的嘴亦完全不受控制地自行開口︰“我為履行約定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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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鬼的！他連“聲控權”也被奪走了！

    約定？她的眼中竄過一抹寒意。

    “什麼約定？”

! N9 w- [$ k; {4 D: r4 K, [% \    然而這回他卻是過了片刻才回答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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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X- g, ]7 A6 N    答案一出，不只是她，連他自己都感到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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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 O$ h8 v7 b. r    原來如此……雖然還搞不清楚存在他體內那股沌氣的真面目，但她似乎能借由命令操縱那股沌氣，進而控制他的自主，不需嚴刑拷打即可問出一切最真實的答案，甚至只要她開口下令，即使違反他的意願，他的身體仍會完全服從她的指令，不論是殺人，抑或是自盡……

    她，可曾以此借刀殺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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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n' N! J' ~- u- U* D! |. j    秋彼岸因他出乎預料的回答而感到疑惑，沒注意到他略沉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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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 o) F' m% N    這是他在幽識驅使之下的回答，所以不可能是假，但……來履行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的約定？怎麼想都覺得古怪。

+ B8 h& r8 ^! J" d" [  x    心里的好奇令她不禁想再繼續以幽識探問，但發動幽識十分費神耗力，所剩不多的力氣無法讓她毫無節制地繼續浪費下去。

2 ~( d1 v0 x; m! ?1 @    “約定，與我有關？”她試探一問。

    孫獨行不由得微微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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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9 {7 S' G: ~8 y    她問他？這次是單純的詢問，而不是命令？

1 H, ^) k. v7 Y0 C& Y    只是，他該做何回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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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想知道什麼？”他不答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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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于他的無意坦言，秋彼岸僅是若有所思地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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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有正面回答，卻也沒有隨口以謊言搪塞，是個小心謹慎的人。

7 @; p! B. J1 s. i0 v4 R    理智告訴自己，這人不僅危險，還難以捉摸，真要攪和下去，她勢必得要有相當的決心和心理準備；然而，心底深處緩緩泌出的那股異樣感，卻又令她不由自主地想更加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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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猶疑掙扎了好一會兒，她再度開口︰“白城，去嗎？”

    如果他的目標真是她，應該會迫不及待地答應領她前去吧！

% ]- k' S. {: V! W1 e4 c    但，孫獨行的反應卻是蹙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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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d7 n, K, W& W/ m( k+ u2 m    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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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3 R4 r/ g2 \# Z" J    “姑娘應該知道，白城郭府的當家正在重金懸賞抓花妖吧？既然如此，姑娘此趟前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這是在阻止她嗎？她若有似無地勾了下唇角。

8 d. ^4 ?) t* n4 |2 z# g$ w* r    “能帶路嗎？”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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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9 @4 |4 l* d% V5 W# l: D' J, j    孫獨行不禁面有難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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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u# {. v* V8 E* s    “不知姑娘前往白城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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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嘲弄一笑，答道︰“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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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無言瞪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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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反正他的目的之一已經達到。既然連她那能夠操縱人心的沌氣都無法代他厘清心底的掙扎，那麼，也許借由這個契機，能夠讓他自己慢慢找出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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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是姑娘請托，孫某自當義不容辭。只是，不知是否能夠以此作為交換條件，在姑娘安然抵達目的地後，解除孫某體內的箝制？”

    解除？這自是沒問題，只要她完成了她要做的事，就算他不拜托，幽識也會自動解除，不過……

( F" P+ L, s: N+ p6 O1 g: s    “白城，很遠嗎？”

$ ^/ N  g" v) z) V) [) y9 v6 n6 L1 |    “這個嘛……”孫獨行在心里盤算了下。“從此處前去，大約是一個月左右的路程吧。”

    正確來說，應該只需十天上下，但他只答應要帶她去，可沒答應不會順便晃到別處去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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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既然要由他帶路，那就隨他的意思左彎右拐四處亂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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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Y# g2 ^% ]$ X    一個月……她眸光一黯，眉頭微地聚攏。

    “姑娘若是擔心食宿方面的問題，可交由孫某一並負責。”他微微一笑。“就當是孫某打擾了姑娘、害姑娘白白擔心受怕的補償吧。”

) i  {8 |/ g9 i& D1 Z/ u    秋彼岸奇怪地抬眼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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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w3 _3 T& i+ K3 E    真的沒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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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即使心底再不踏實，她似乎也沒有其它選擇的余地。

    不論如何，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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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慮良久，她終于開口︰“我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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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t7 c5 N1 A, }8 W    孫獨行暗吁了口氣，“那麼，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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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外地，她沉默了許久，久到幾乎讓他以為她不會有所回應時，她才幽幽開口︰“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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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P- I" ]" h- w7 @4 w, r3 O  \    孫獨行的心頭驀然一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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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岸……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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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唇邊又是最初那抹溫和的笑。

  R+ ~+ J; L8 K' n, y    “在下孫獨行，還請姑娘這一路多指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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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龜步緩進，原是三天左右的路程，硬是繞了四五天才逐漸接近北境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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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倒不是他故意所為，而是——

. q( @! {/ C; ~) H0 M$ K    “你就是人稱‘毒手神醫’的孫獨行吧？”

    又來了！孫獨行無奈瞥了下眼前的陣仗，心底忍不住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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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孫某。不知諸位有何指教？”敷衍虛應的客套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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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l/ {$ ~, H) E: {1 C2 ?    “廢話少說，乖乖把花妖交出來，大爺可饒你不死！”

    果然又是為了這事……孫獨行萬分無奈地再三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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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 i# q7 M# j1 `0 O    他可以在北境虛晃這麼久，全得歸功于這些每天照三餐外加點心宵夜前來攔劫他的江湖人。奇妙的是，不管他遇上多少批明來暗訪的人馬，所有來人都是為了同一個目的，沒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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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c0 _' ~* L9 r    ——有誰在免費替他做宣傳嗎？

/ _7 p2 V* o2 U+ Q    老實說，現在就算有人告訴他全江湖的幫派組織都殺進北境來堵他，他也不會感到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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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言地朝身後瞥去一眼，只見那引發騷亂的罪魁禍首正面無表情地悠閑站在原地作壁上觀。

    這是他對她的請求——在他們同行後遇到第一幫攔路客時，他便與她達成協議，來者若是針對他，就由他負責解決，她不需要動手；一來是為了防止她暴露身份，二來是為了避免她借此機會將北境大地化為血池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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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0 S9 T7 H  z) N) V2 k    不過，她的配合倒是令他意外。她十分合作，合作到一旦遇上有人擋路，在確定來者的意圖後，她就會自動自發地與他保持一定距離，完全沒有出手幫忙的打算，只要沒有不長眼的貨色蠢到將魔掌伸入她的警戒範圍內，她就不會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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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 N* |! s% l- F$ q6 D& v    只要不會對她的人身安危造成威脅，便不會痛下殺手嗎？

    孫獨行納悶地暗忖。

& d0 s3 H1 h: ^9 e    若是如此，那夜那抹殺掉五名匪徒的毒香又該做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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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W* u% k    三兩下擺平那群不速之客，他按捺下深思不解的重重疑惑，回頭尋找秋彼岸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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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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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4 y% t. B/ J% @    一旁若有所思盯著倒了一地殘兵敗將的秋彼岸聽聞叫喚，隨即回復清冷神情，將目光移向他，“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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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在野林中露宿的他們，找了一處干淨的地面升起營火，分別坐在火堆兩側。

    孫獨行從行囊中取出干糧聊勝于無地干啃——想要踏入北境，尤其是欲接近眠紼塚的人，干糧是必備物品，因為不會有活體獵物等著讓你獵捕充饑；就算有，除非是活膩了、想嘗試一覺不醒的滋味，否則也沒人敢入。當然，他是另當別論，可惜他沒那麼多閑工夫去狩獵，只好隨身攜帶幾塊餅，確定不會餓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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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y! t; o0 c. x2 X    但對于她的吃食，他可就好奇了。

    幾天下來，每回休息用餐時，總是見她從腰際暗袋的瓷瓶內取出一顆鮮紅丹丸吞下了事，除了水，其余什麼都沒踫，甚至連他好心想分塊餅給她都被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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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 I# U' V1 \# Y0 Z: u+ e    那是啥玩意的神仙丹藥，竟能夠讓人不食人間煙火，這麼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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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_) p0 ~2 v" }; c; X. m    身為醫者，對那紅丹的成分實感好奇，卻也僅能從那隱約散發出的香氣，推測出那其中含有眠紼塚上的紅花，無法了解實際組成和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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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兀自思索著，卻見向來眼觀鼻、鼻觀心似老僧入定的秋彼岸清冷的眼倏然戒慎地瞟向一旁的黑暗。

. g! A1 g5 O5 @! P2 M# s# V' E    孫獨行頓了下，隨即煩躁地閉了閉眼。

8 k  e5 {" a" e9 H    這次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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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q+ U* U  h6 i* I    再睜眼，唇邊已然掛起一貫的和氣笑意。他起身，朝黑暗處開口︰“明人不做暗事，閣下若是為訪孫某而來，還請現身親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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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i$ [; |9 ^: U& D    “呵，如此不甘願的問候，是因為好事被打擾而欲求不滿嗎？”

    刺耳的訕笑聲隨著人影自夜色中緩步踏入火光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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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_, i3 t, E    見到來者，孫獨行心底驀然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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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了個麻煩的家伙！

    “傳言毒手神醫除了求診病患之外，從不親近女色，潔身自愛得很，如今卻教我撞見這幕孤男寡女共宿野地……”那人朝一副事不關己的秋彼岸瞟去一眼。“要不是親眼所見，還真是令人不敢相信，畢竟能夠與大名鼎鼎的孫神醫共宿的女子，至今未見啊！這事要是傳了出去，肯定會碎了一地女兒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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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H6 s' _, M5 n, K    “原來是唐公子。不知遠道尋孫某而來，所為何事？”孫獨行平靜以對，對于來者一長串的嘲弄充耳未聞。

    共宿？也不過就是兩人隔空圍著一堆火，又不是同房同床同被，他也能說得像是捉奸在床一般，未免太誇大其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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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B( s, e1 e) A0 O- Y) U“所為何事啊……”唐熾拉回目光望向要找的正主兒，眼中閃過一抹狠戾。“本少主特意抽空前來這鳥不生蛋的鬼地方找你，不知閣下認為會是為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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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興許是唐公子恰巧路過這鳥不生蛋的鬼地方，又恰巧遇見孫某，這才來打聲招呼呢。”他神色自若地回道。

& P$ K# V: d" B4 q1 w/ K: }2 g9 _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這點道理，孫大夫不會不懂吧？”唐熾冷哼。“還是孫大大自認這番偷偷摸摸的舉動能夠成功掩人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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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公子未免言重了。孫某行事向來本就低調，何來偷偷摸摸之說？莫不成要孫某每每有所行動前，便到各處敲鑼打鼓、昭告天下，這才算是光明磊落？”孫獨行平淡回應他明日張膽的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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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O" G2 ^% q# z* \    “倘若孫大夫願意做到這般地步，我想應該不會有人反對才是。”唐熾冷笑，邪魅的眼瞳斜瞟向一旁的清冷面容。“話說回來，這位姑娘不知有何特別之處，竟能教向來嚴以律己的孫神醫願意打破紀律帶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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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見話題又繞回自己身上，秋彼岸雖仍維持著面無表情，心底卻是暗自警戒。這人打從現身的那一刻起，就不曾收斂過他那一身教人厭惡的邪氣和惡意，令她十分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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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 `2 a% T4 U. E5 T* w    “只是偶遇。”面對他拋出的疑問，孫獨行不敢有絲毫大意。“這位姑娘因為不熟悉路況而誤闖北境，不意遭困北境荒野的亂石迷陣，孫某路經其中，這才出手相救，索性好人做到底，順道領她出北境。”

    聞言，秋彼岸斜睨向他，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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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0 ~7 o- X1 ^" i+ y, {# n3 `    “哦？這世上當真有如此巧合之事？”唐熾譏嘲道︰“莫不是遭人設了陷阱，卻還蠢到往下跳仍不自知吧？難道孫大大不覺這名女子的行跡十分可疑嗎？就算是江湖中人，也沒幾人敢大膽到獨自越過北境，何況是一名平庸女子呢？”

    不為所動地回視直盯著自己不放的刺探目光，秋彼岸臉上一片漠然，藏在袖中的手指忍不住蠢蠢欲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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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K! e6 ?) `/ b' h9 d8 e+ \) A    孫獨行不著痕跡地掃過她一眼，隨即移身擋在她前方。

2 `- U# ]: x4 m    秋彼岸略微一頓，眉頭輕鎖，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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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 ]- _1 x- K% ~, ?+ Z" }    “唐公子多慮了。”孫獨行臉上的笑容分毫未變，周身卻展露出明顯的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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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p6 h1 X' o$ l' c    “這可真是耐人尋味……”唐熾見狀，眼中閃過一抹利芒。

    “孫大夫此舉，可是意味著做出決定了？”一改先前夾槍帶棍的諷刺，冷聲的詢問卻是更具壓迫性的威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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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 x8 [" Y  ]$ b7 v    “她與你我之間的約定無關。”孫獨行淡然答道。

* i: l' g) H( Q6 V- N: K% T' P    “無關？”冷色的薄唇微勾。“你確定？”

/ a6 O, D$ C* G: Q! J6 S    “是。”毫不遲疑地回答。

    “這樣啊……”唐熾仍是笑著，周身邪氣絲毫未減。“可惜本少主沒有太多時間能和你耗在這里，要不還真想試著扯下你那張處變不驚的人皮面具，看看閣下究竟是何表情呢。”

* _& f% ~9 V8 M    “唐公子言重了。”仍是毫無起伏，不卑不亢的語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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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X, y4 I4 I( L9 o# q4 r+ ?    “哼，若真不希望我窮追猛打，就給出個期限吧。”唐熾緩步走近，貼在他耳旁低語︰“你也該清楚這場交易究竟拖了多久，既然你特意前來北境走一遭，可見該是有個底了吧？”

    聞言，孫獨行著實沉默了好一會兒。

    “唐公子之所以會如此緊迫盯人，是因為已經沒有時間了吧？”

    唐熾邪氣一笑。“所以，別妄想我會讓你繼續拖延下去，要是拖過了底限，豈不就此讓你白白躲過一劫？”擦肩走過他身旁，低睨著他身後那名依舊坐在原地不動、身帶暗刺的冷傲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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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7 `. `, R+ u9 ]4 w0 [& D) L    “一個月。之後不管成不成，你都得給本少主一個交代，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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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1 F; S" [% U+ \, B    隨即冷哼了聲。“就算是想拿來誆人的假貨，也得找個像樣的啊。”話雖是對孫獨行所說，卻是直盯著秋彼岸不放。

    她毫無所懼地回瞪他。

* S4 Y! u* q  W% H/ Q: q2 M    孫獨行表情漠然，袖中雙掌卻是悄悄緊握成拳。

    “孫某必定會在期限之內予以答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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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熾踅足，轉往另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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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J6 k7 o7 U, w" r* L% i! @    “既然如此，還望孫神醫別辜負了本少主的一番期待啊。”

4 P5 `3 G* m) E7 t7 w* \3 }2 P    終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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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y$ w+ \# s* t& M2 i: a# V- B    如同當初突然出現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此處從未有過不速之客到訪。

    確定唐熾離開後，孫獨行深吸一口氣，待心緒平復後，這才轉身面對秋彼岸。

( ]' O! ~4 o4 w8 y1 a    “抱歉，讓姑娘受驚了。”他歉然道。

  l, T& s# y7 L  Q" z  g1 R9 J: O    她沒應聲，靜靜地用那對清冷的雙眸盯著他，仿佛在打量什麼。

$ |7 Y" |1 ]6 k+ H& L3 H    “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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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阻他，還是攔我？”幽恬的嗓音帶著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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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6 v* X, Y$ t- ?% E+ _$ r    不惜以己身為盾，是想護誰？

    孫獨行愣了愣，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她問的是哪樁。

    “他的目標是孫某，而非姑娘。”他，只能這麼回答。

    如願得到答案的秋彼岸，卻覺有股不明所以的落寞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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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6 J& H3 Q- q. S0 \  D! d4 F+ ]    原來，他所護的人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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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約定，是什麼？”她問。

    從他和剛才那人的對談，看得出來他並非真的不知道，但之中卻有某種不知所謂的原因，連幽識都問不出答案。

    她沒遇過這種情況，不寧的心緒令她忐忑不安，卻也只能束手無策。

. `# M, l0 @9 E! }# m& B; W    他前來北境，到底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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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 s; L! X9 {8 m9 F" y: e! {8 x- S    孫獨行眉頭微挑，沒料到她會有此一問。

) Z: q+ O* \/ R9 n: j/ N    “誠如孫某剛才的回應，這之中並不會牽扯到姑娘，請姑娘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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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有回答的義務和打算。
: `6 S1 j  Q4 Q( a) x0 g
* p/ i$ K) p. E' O* p    秋彼岸看著他，沉重的寂靜在兩人之間凝滯，壓得令人喘不過氣。

+ U2 A! K! z0 M* G% N3 S9 ?    良久，她垂下眼睫，擋去他刺探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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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縹緲幽遠的輕聲質疑，毫無份量地被吹散在夜風里。

5 F! H& s: {/ d    與她無關，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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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0 M- q. z: q: U    壓下心口的郁悶，秋彼岸旋即閉目養神，不再理會，反倒是孫獨行直盯著她不放。

, `% v5 d, U6 p2 d    良久，他忽然低聲開口，若有似無地誘引道︰“為何姑娘不願質問孫某？”

$ Q; _' h- @4 ?1 A/ b6 e    聞言，秋彼岸徐緩半睜眼簾，渙散的目光望向沉靜燃燒的火苗。

' \* a7 u3 N! f1 s    “沒有必要……”只是單純如此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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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P6 }. Z+ R# I    悄然盯著眼前那張已然入眠、卻絲毫未減戒心的睡顏，孫獨行心中的疑惑不覺越滾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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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0 ~6 j% b/ h+ c4 {; ^" g3 s. A    暗自凝神運氣，體內真氣略感窒礙難行，雖不致造成阻礙，卻是那股不屬于自身的沌氣依舊存在的證明。

1 I, X5 V$ \$ z) V. X    只要她一個命令，他不從實招來都不行；甚至只要她一聲令下，就能夠讓自己立刻帶她直奔白城，無需龜速地跟著他東彎西拐……

    她為何不用？既然直接質問可以得到真正的答案，為何她要選擇用詢問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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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d$ Q- a" k    沒有必要……是什麼意思？
" z" X/ q) ~% R1 I4 U. i( C
% f" m5 h/ c$ i" q2 d6 F7 W    老實說，他不認為這會是她大方給予信任的緣故，想必應該是另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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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說，那股沌氣的發動限制或次數限制，可惜她沒有再更進一步的行動，以致他不論如何推敲，還是只能得出她的聲音是唯一的關鍵，他所掌握到的線索仍舊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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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 r  y  l    雖說世間萬物一物克一物，不論再歹毒的毒物，終究有其解方，但他曾接連試過幾次運氣欲將它逼出，卻是毫無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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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百毒不侵的他都無法自行化毒，甚至連逼毒亦不得其門而入，想解除，當真就只能靠她交出解藥了。

    良久，他回氣斂神，昂首望向略呈魚肚白的天際。

1 r" ^, k; ?  ]9 W9 k5 e, M! @8 E    之前在北境中所遇到的突發狀況都還在控制範疇內，所以截至目前為止，尚未有任何較為棘手的事態出現。

    而今日，他就要領她跨出北境了。

3 Z' @7 i# T& B" u/ U8 p    待出了北境，才是真正考驗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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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W5 h. f, B8 p  z    費盡千辛萬苦，他們總算是越過了北境界碑，正式離開了北境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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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7 B% J$ g! X, @3 Z; @' l* Q4 m! R    “姑娘，那兒就是北方第一大城—一北天城。”孫獨行愉悅地向她介紹。“我們今晚就在那兒落腳。”總算不需要再露宿野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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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緊跟在他身後的秋彼岸依言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見前方的景象後，不由得白了臉。

5 X& a9 ]) y3 N3 v3 L9 O% l/ k    那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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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l  Q( x5 a% N- g. H" k: @    “姑娘？”孫獨行不解地看著不再前進的她，再望向不遠處的城門，看不出個所以然。“怎麼了嗎？”

. l: I1 ?  l( |0 R    她一臉不可思議地瞪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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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嗎？他怎能問得如此理所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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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0 H7 z" j8 B: o$ f% e& V# J  A    難道他沒看到那密如蟻群的人們在那兒來回穿梭嗎？難道他不知道只要是人，都恨不得致她于死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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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0 m5 i7 _. |    他怎能帶她到如此人潮洶涌之地？他怎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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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像是能夠讀出她的心緒般，孫獨行不由得噗嗤一笑，惹來她的白眼瞪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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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盡管放心，畢竟至今為止，從未有人真正親眼見識過花妖的樣貌，而姑娘的長相又與傳說之貌不盡相同，只要姑娘不主動暴露身份，又豈會有人猜測得出姑娘是何許人呢？”他輕聲道︰“況且，還有我在呢。”

    是這樣嗎？秋彼岸打結的眉頭依然沒有松開的跡象。

& M3 s8 M; A3 P    不過，他最後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4 J+ R8 M9 H/ ]. G8 i) |4 Z    看著她難掩不安的掙扎表情，孫獨行淡然一笑。

    “相伴而行，本就是為了互相扶持，以便在緊要開頭能夠勸對方一臂之力。若是朝夕相處，卻還得時時刻刻提防對方，倒不如獨身一人自在，何苦如此勞心勞力，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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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默然盯著他，沒有回應。

1 J8 B+ b9 o0 ~. H. u# }' A3 V    “姑娘願意相信孫某嗎？”

' [  p) [$ h$ |/ M) e8 P$ z" i; d    相信？秋彼岸戒慎的眸底忍不住摻了抹迷惑。

    “倘若姑娘願意，孫某願以性命擔保姑娘安危。”他不疾不徐地堅定道。“假如姑娘有所疑慮，或是姑娘察覺孫某有任何謀害姑娘的意圖，此命姑娘盡管拿去，孫某絕無二話，如何？”

) X1 ~& o7 j) Z    她不由得感到愕然。

    他是想以命為賭注，來博取她的信任嗎？“……為什麼？”

" x. M, D. l) O9 O2 c9 V    就她記憶所及，沒有人不怕死，即使是情感再好的伙伴、血緣再濃的至親，每每面對生死交關之際，為求苟活，總會不擇一切手段犧牲對方，他又怎可能只為求取她那無足輕重的信任，便如此不把自己的性命當成一回事？

    孫獨行溫和一笑。

    “孫某只有一個要求︰希望姑娘日後在旅途中如遇有任何疑問，能夠不吝提出，好讓孫某有機會替姑娘解惑，免得姑娘自己鑽牛角尖造成不必要的誤會。姑娘同意嗎？”

    秋彼岸面露好奇。好奇怪的要求，這對他有何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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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雖說孫某為得姑娘信任，願賭上性命在所不惜，但也總不好讓孫某死得不明不白，見了鬼差還不知自己究竟是何處犯了姑娘的忌諱，這樣孫某豈不冤枉？”他解釋道。

    她垂眸思索。

2 g- P& r3 u0 _' f& @    信任……是嗎？

    其實她知道，他對她所說的每字每句都是經過一番斟酌，所有的行為動作也都經過一番計算，在在顯示著他的一言一行都是有用心，雖說截至目前為止，他確實未曾有過任何危害她的舉動，但……

    每每遇上這般令她不得其解的狀況，她總是忍不住想知道、想明了、想探究藏在他背後的那團巨大迷霧，甚至不惜想以幽識徹底挖掘出他腦海深處的秘密……不過，她的理智總會及時阻止她的沖動。

9 K( y0 }8 y5 P+ Y- y    畢竟他是人稱無毒不解的毒手神醫，連鬼艷都對他起不了分毫作用，即使他在一時半刻間無從自行解除幽識，但她也察覺得出，他隨時都在等待她出手，等待……她自曝其短的那一刻。

9 s9 e* n$ _& Y  y+ [3 c2 K    一旦幽識的弱點被發現，她就再也沒有任何籌碼能夠壓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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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3 U9 ]& l+ X/ c! j) D    她無從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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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姑娘。”

: t, _0 H) ]4 X1 l$ F    不論他心懷多少鬼胎陰謀，她都沒必要隨之起舞。

    她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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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現在，倘若非要配合才能得到他的幫助的話，她想，虛應一番應該不為過吧！
2 u0 q4 X$ B- K2 p第三章

' I# O4 k% s) A) ^+ `    思考良久，她終于微微點頭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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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看出她那點百轉千回的心思、以及不甘不願的應允，孫獨行並沒有多說什麼，面上依舊是和氣的淡笑，只在心底微微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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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倔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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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M6 h. |- R( F7 N  x; o    “那麼，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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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天城，北方第一大城，因氣候冬寒夏涼，讓許多富貴人家相中，在此興建了大大小小十數個避暑莊園；再加上身為距離北境山脈最近的城市，在天氣好的日子里甚至能夠遠跳那點緋紅，以致此地聚集了許多對眠紼塚傳說感到好奇的賞游客，讓生活一向不算富裕的北地居民們多了筆橫財收入，也間接活絡了此地的經濟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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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花繚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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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3 X( t9 `6 T1 y6 `5 W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隨他入城之後，秋彼岸便一直難掩好奇，睜大雙眼東張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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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r/ `  G% i6 N+ L    熱鬧的市集人聲鼎沸，兩旁的攤販賣力吆竭著，大大小小的攤位上擺滿了各式各樣她見都沒見過的小玩意兒，冒著白色蒸氣的竹籠，傳出了她未曾聞過的食物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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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即使周遭的人多到不可勝數，卻沒有人把目光特意停留在她身上。沒有如影隨行的恐懼尖叫，沒有喊打喊殺的咆哮怒吼，一切平靜得彷佛她不過是尋常的過路客之一，以往那一見人便得提防戒備的惡念殺意，仿佛從不曾存在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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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覺身俊緩步隨行的腳步聲驟斷，孫獨行不禁狐疑地止步回身，正好瞧見她那不自覺表露臉上的復雜神情，以及那如同孩子般好奇的閃亮目光，令他不禁莞爾，心中某處不自覺交得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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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E, m7 c6 }' _* X% m    頭一回下山見世面啊……

    “姑娘？”

$ v$ L" l3 n3 W1 Y  ?/ c+ z& I* S3 m    她回過神，眼眸不由自主移向那抹溫和的上揚弧線，停住。

    孫獨行微笑朝她伸出手。“人多，別走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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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N- r3 B5 H: E' f: p- e; f, T    她微怔，雙眼直盯著他伸出的手，不動。

" F2 v3 i) t: F6 u: M9 u1 z    忽然間，一旁的人群中竄出了兩名玩鬧追逐的孩童，其中一個經過秋彼岸身旁時一時腳滑，眼見就要往她身上撞去——她倏然一驚，掩在袖中的手指下意識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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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L% _+ W- w    一只大掌以更快的速度連袖帶手緊握住她的，順勢使勁，令她重心不穩地倒進一副溫暖的懷抱中，制住她反射性的蠢動。

2 e; W; |3 O* r3 c6 q" v; i* u! ^  W& P    “別怕，只是個粗心的孩子罷了。”溫和的安撫聲自她頭頂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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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足足有好一會兒，她的思緒幾近停滯，令她無法理解那聲音所要表達的意義。直到耳邊那一聲聲強而有力的心跳，喚回了她的神智，秋彼岸這才倏然驚覺——她竟然靠在他懷里！

    一時間，她手足無措地急忙想推開他，徒勞地掙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他的手臂似是故意牢牢緊鎖著她，沒有放開的意思，任憑她如何使勁都難以撼動。

# H# e# {7 J( C# m    她不悅地抬頭瞪他。

    只見那張不變的溫和笑顏垂首覷向懷中怒意橫生的她。

    “冷靜點了嗎？”

    她眨眨眼，順著他示意的目光望向一旁擔憂的兩張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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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沒事吧？”自知莽撞的小男孩滿臉不安。

; u. Z$ ^  M  e. f: }; o. E  G    “虎子笨，怎麼可以隨便撞人！”一旁的小女孩毫不留情地代為教訓起同伴。

" C% H" h; L  w3 D    “我只是‘差點’撞到，又沒有真的撞到……”男孩急忙替自己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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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s2 O  t4 z  B& |1 [    “都一樣。還不快跟姐姐道歉！”小女孩雙手擦腰，凶巴巴地罵道。

' d! D2 H* E. q0 d0 u    “喔，姐姐對不起。”男孩乖乖地聽話道歉。

    秋彼岸愣著，不知該做何反應，只能繼續僵在孫獨行的懷中，聽著那天真的童稚對話，和兩個無辜的孩子大眼瞪小眼。

    孫獨行淡然一笑。“孩子們也不是故意的，就原諒他們吧。”

* B: p0 E- W' o: ^, I$ |    原諒？她昂首，不解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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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6 l( w5 F- j( f, [6 v    接收到她詢問的眼光，孫獨行先是徐徐挑眉，爾後微笑。“就像這樣……”他伸手摸摸小男孩的頭。“乖，沒事了，下回要小心點，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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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虎子好奇的大眼在他倆身上來來回回晃了幾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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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姐姐的反應好像有點怪怪的，該不會是個傻子吧？難怪見人撞來都不會自己躲開，還得靠大哥哥拉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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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N3 F+ k0 u- O    孫獨行笑睨男孩那張將心緒表露無遺的小臉，道︰“下回別莽撞了。這姐姐膽子小，身子也不好，禁不得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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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子驀然尷尬地紅了臉，秋彼岸則是瞠目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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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膽子小？身子不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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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G% r, C: ^3 t: w( f- t0 q    他在說什麼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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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孩子們再三道歉、相偕跑到另一頭去玩耍後，孫獨行這才再度看向仍被他制在懷中、滿臉不以為然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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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不是膽子小！”他還沒開口，她倒搶先撂話為自己辯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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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愣，隨即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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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確定？可在孫某看來，姑娘似乎被嚇得不輕呢。”若非他眼捷手快地阻止，還不知會發生什麼事呢。“不過是個幾歲大的孩子，竟能輕易破壞姑娘一貫的臨危不亂、冷靜自持，倒令孫某大開眼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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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0 K% f7 c/ R$ v    盈滿怒意的雙眸死瞪著他，無從反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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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才不是被嚇著，她不過是、不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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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G& R5 f2 K. D- T) B2 H6 l    “姑娘應該也希望此行能夠順利低調行進吧？可就剛才的情況而言，一旦姑娘貿然出手，十有八九會立刻遭人認出身份，何況對方不過是個無辜的孩子，姑娘這下豈不是枉送人命、徒造殺孽？”他低聲譴責。

6 d" j% L" e) S; C9 o$ u5 h+ \    枉送人命？徒造殺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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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悅的雙眸，因他的一番話逐漸冷靜，回復原先的清冷淡漠，甚至隱約帶點譏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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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年久居山巔的她，明明未曾與人有過交集，卻是從有記憶起就必須無時無刻提防突如其來的暗算殺機。若非她命硬，如今早已是眠紼塚上的一縷孤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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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她就該死嗎？

    像是明白她的想法般，孫獨行輕聲嘆道︰“姑娘長年遭受迫害，凡事會以自保為重亦是無可厚非。雖說姑娘出于是迫不得已，但若只是因為一時沉不住氣而泄露了身份，豈不是得不償失嗎？”

    她依舊沉默，迷惑的雙眼直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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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8 t1 o1 B5 e% n& ~! h% R    “姑娘忘了嗎？結伴而行就是為了能夠互相幫助啊。”孫獨行溫和一笑。“既然孫某都願意不計一切代價將性命交至姑娘手中，以求得姑娘信任了，姑娘是否也能夠試著放寬心胸相信孫某呢？”

    ……他看出她的口是心非了？

    “你們看看那對男女，光天化日之下當眾摟摟抱抱的，知不知羞啊。”

    “看他們挺面生的，應該是外地來的旅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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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D" `' c6 y7 k' p& n7 R    “就算仗著咱們城里沒有他們熟識之人，好歹也得顧一下體統吧。”

- i9 i/ P! r9 x3 Q; V5 q    嘈雜的鼎沸人聲中夾雜了幾句對他倆指指點點的竊竊私語，令兩人忽然意識到從剛才一直維持到現在的親密姿態——

    摟摟抱抱？不知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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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6 \4 Q% Y; V' C1 A    明明是他緊縛住她的啊！這群人的眼楮是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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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T( k) Q7 C2 T    秋彼岸憤然朝聲音來源處橫睨一眼，冰寒的目光令一干三姑六婆猝然噤聲，立刻裝作若無其事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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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走了，反正又不認識，人家愛怎麼抱就怎麼抱，少管別人的閑事了！”

    ……什麼跟什麼啊！

    秋彼岸微帶怒意以及滿腹的莫名其妙，回眸朝向始作俑者瞪視詢問，卻發現孫獨行渾身略顯僵直，俊秀的臉龐驀地浮現一抹尷尬的赧紅，令她不由得一愣。

    他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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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G3 C( N4 X7 r! @4 I8 M! J- b. H    只見他在兀自深吸口氣後，渾身不甚自在地放手，讓原本如枷鎖般的禁錮立刻解除。

    “失禮了，姑娘。”溫和的笑臉依舊，卻顯得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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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y! |' c! p    秋彼岸徐然眯眼，冷聲道︰“我什麼也沒做。”他這反應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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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獨行一怔，隨即羌爾。“我知道。是孫某過于妄為，與姑娘無關。”

    又是與她無關……不知道為什麼，他那副急著想撇清什麼的語氣和態度，令她隱隱感到不爽。

$ V1 [$ M6 K) U/ E* [: E1 s9 o. Q    “信任？”她譏嘲道。

    口口聲聲希望她能敞開胸懷接納信任他，但他呢？他又真能放開心胸、全心全意的相信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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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孫獨行忽然沉默地盯著她，目光霎時變得有些奇特，令秋彼岸原先嘲弄的神情漸漸收起，甚至打從心底發毛。

7 d. Q% @- z& I! j% C) O# I    他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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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只見孫獨行再度勾起一彎弧線。

5 s9 m% |" P# M$ v  }0 O# n. l    “姑娘說的是，是孫某疏忽了。”

    這下倒換她怔住了。他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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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姑娘願意相信孫某，孫某沒道理不信任姑娘，何況孫某的命還掌握在姑娘手中呢。”他朝她伸出手，微笑。“不過，這信任也得靠雙方打從心底合作才有意義，姑娘認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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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怔愣盯著他那表露無遺的真誠目光，她竟不由自主地感到茫然，心底隱約響起了陣模糊不清的聲音，仿佛被蠱惑似的，她徐緩伸出手，放入他等待的手中。

+ a- o8 e8 `5 ?* i# E    相信……是嗎？

    微地斂眸，她緊捉住最後一絲清明的神智。

' e: {1 @# N( Q6 v: ]: L: g    與其說是相信，倒不如說她想看看這個令人難以捉摸的男人接下來究竟有何打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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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他就這麼握著她的手，不曾放開過。

    她若有所思地盯著他倆交握的手。他並沒有緊握，只要她稍一使力便能掙脫，可她並沒有那麼做，就這麼任他握著、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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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他掌心傳來的溫度，令她有些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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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下來，他們一直緩慢地在這城鎮附近閑晃移動，完全沒有趕路的跡象，她心里雖然覺得奇怪，卻也只是靜靜地隨著他晃，沒有詢問或催促的打算。

2 K; s) _* |$ [4 c9 U! g    她應該要提出抗議的，因為她的時間有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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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w. C! f" R/ r7 f" S" Q    但……為何自己會如此遷就他？她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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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只不懂他這麼做的用意，也越來越搞不懂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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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對他，似乎越來越難有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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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紅花就如同當年毫無預警地出現一般，如今也在一夕之間消失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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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a5 [) M- ~    “總算有人成功消滅那只害人不淺的花妖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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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x0 b) K; m- [! z) Z6 J    “聽說是毒手神醫終于看不過這只花妖的所作所為，這才毅然決定為民除害呢。”

; I: C# }5 Y/ }2 B* K, Y  \    “咦！怎我聽說是紫陽門重金聘請毒手神醫消滅花妖，借以取得花毒，想趁機稱霸一方呢。”

- _* h# W+ O& F/ q" l5 B    “不對吧！我聽到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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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之啊，這花妖被解決了，四散各地的北境離鄉客終于得以歸鄉，這是喜事一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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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8 H- ^4 H$ I0 |    “不，還不行，”有人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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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j( S& O- e1 _0 p" Z1 |    “咦？怎地不行？花妖已被消滅了不是？”

9 g  K& _" }3 W/ I2 h    “雖然花妖已不存在，山頭的紅花也已消失，但那花香卻始終未散，至今依然籠罩著北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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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n& Q. Y, V( v/ E5 A6 E* \    “大概是那花妖不甘長年來的道行就這麼毀于一旦，心有不甘以致怨念徘徊不去造成的吧。”

    “那……去請個道士超渡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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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說得倒容易……”

5 b1 b" U; S3 O. X- J: J    坐在茶館一隅，秋彼岸面無表情地任由四面八方傳來的各種閑雜人語掠過耳畔，被迫聽著一再遭受扭曲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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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3 v+ W! T5 D9 E# k- [# e+ _    害人不淺的花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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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x( }) f1 G4 u. V2 {! q% l6 E    “姑娘在想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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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頓，她茫然抬頭，望向坐在她對面、噙著玩味笑意的男子。

# h  r3 m8 \& n0 q, p    “見姑娘聽得如此認真，不知姑娘對哪個部分較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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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無語垂眸，雙眼直盯手中冒著白煙的溫熱茶水，沒打算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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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 q+ J+ b' Z4 V1 H1 t# T    又不理他了？孫獨行不以為意地聳聳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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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o$ `4 S" Q" E3 d    這些日子以來，為了探聽某個消息，以及帶點故意的試探，他一直帶著她在附近團團轉，每一次的落腳處都和上一個落腳處相去不遠。本以為她會沉不住氣地對他發火、甚至動手，但……什麼事也沒發生。

    她就這麼安安靜靜地跟在他身後，有時還安靜到讓他差點忘了她的存在。由于不可能在她脖子上綁條繩子牽著走，為了避免她走失，他只好一路和她大手拉小手，順便欣賞她那想拒絕卻又說不出口的別扭樣，其實還頗有趣的。

1 j) w# R8 D2 Y+ V    只是，她幾乎不開口，讓他難以從她嘴里套出想知道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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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如此，只要一有空閑還是得再接再厲——

' n8 _: v: u5 H“既然姑娘不願分享心得，那換孫某提個疑問如何？”

    秋彼岸狐疑地瞟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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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 o+ @( o1 n4 b+ |    見她將注意力放回自己身上，孫獨行微微一笑。

    “其實，打從一開始，孫某就一直頗為在意一件事——若說眠紼塚之花與花妖之命相系，何以花妖未滅，山巔艷紅卻一夕消失？再者，若紅花真是一夕謝盡，何以花香能夠久久繚繞不散呢？”他直視著她，瞬時壓低音量︰“莫不是……姑娘用了什麼障眼法隱去紅花蹤跡吧？”

    秋彼岸清冷的雙眼漠然直視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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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8 U: M  h+ }    “你，想取花毒？”她不答反問。

* x! L, R* m6 D0 ]6 P; I    那些人口耳相傳的消息若是真，那麼，這就是他極欲隱瞞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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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A; i& C% A, B, ]/ w) L* \    孫獨行淡然揚笑。“這是交換條件嗎？”一個答案換一個答案？

) P9 t1 J$ s! Y# U    她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唇瓣微啟，欲出口的話卻忽然遭人打斷——

    “孫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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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p7 s% ^% X8 V# Y  o) x' E1 H) k4 o    嬌媚的女音自近身處響起，秋彼岸微愣，周身警戒驟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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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f' n: ]5 \' d% c    孫獨行聽聞喚聲，眉頭猛地打了個死結。不用特地回頭看，他也知道來者何人。

/ {' Z/ Z/ S4 {) u    又是個麻煩的家伙！

    不過……這里倒也有個小麻煩。他松開眉頭，望向面色倏沉的秋彼岸，默默伸掌覆上她持杯的手。

( j4 w5 a6 {) o. j' e    大庭廣眾之下，可別出了什麼岔子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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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0 ~8 J7 l$ h    指掌相觸的瞬間，秋彼岸猛一頓，抬眼對上他和煦的笑臉。

2 ?: v7 k9 o1 R" _) b! l  @    無語對峙，瞪到她的柳眉不知打了幾個死結，這才不情不願地將垂在桌面下的手抬起，覆上杯子的另一邊。

+ i- ^) w' l$ y7 Q    她什麼事都不會做，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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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C8 l& y9 n3 z  C    見到她回應，孫獨行這才滿意地松手，掛起一貫的溫和笑意，轉首面向正好來到他面前的主僕二人。

    他微微頷首示意。“好久不見了，朱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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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U; M1 m" b! ^7 }. {! [9 ^; P" Z    “真的是你！孫大哥……我本來還不相信，這才想來北境看看，沒想到你竟然真的在這兒……”朱香琦心有不甘地質問︰“聽說表哥找你幫忙對付那只妖孽，看來這事是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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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陽門現任掌門于日前發出了有意傳位的訊息，但繼位人選和日子卻遲遲未公布，使得底下幾名自覺有資格的弟子開始相互拉攏勢力、鏟除異己，讓整個紫陽門陷入了漫無天日的明爭暗斗、爾虞我詐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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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9 q# M/ L9 b0 I+ q8 f    她是繼位人選之一，也可說是最被看好的一個，擁護她的呼聲甚至高于勢在必得的唐熾，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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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Y/ f% r9 `1 E& B    “你為何要站在他那邊？他給了你什麼好處？”美眸含淚控訴，那副我見猶憐的嬌弱模樣，加那上酥心入骨的嬌嗔，讓周遭男子不由得感到不舍，外帶一陣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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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p" I9 I* h. J2 [/ F    除了孫獨行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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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l( r' r7 ?    朱香琦身邊的丫鬟也在旁跟著幫腔︰“是啊！孫公子，你真是太不夠意思了！也不想想咱們小姐究竟是為誰努力到這等地步，可你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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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U7 p9 Y! Z    “雙兒，住口！”朱香琦軟聲嬌斥，雙頰倏然泛出紅暈。

    “小姐，雙兒沒說錯啊！只要是有眼楮的人都看得出來，小姐為了將來有朝一日能夠跟著孫公子夫唱婦隨，是多麼努力地鑽研各種毒物藥理，甚至為了能配得上孫公子的稱號，還勉強自己去跟眾人爭奪掌門之位。可偏偏小姐的一切苦心孫公子都不明白，雙兒也替小姐心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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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獨行眼醫倏然掠過一道利芒，冷眼看著她們主僕倆一搭一唱。

    “朱姑娘似乎有所誤解，孫某並無意介入紫陽門的掌門之爭。”他誰也不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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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 o3 j  C! d; _    “既是無意介入，那為何——”

+ H+ Y. K" M3 O' e% w    “哈啾！”殺風景的低俗聲響打斷了她的控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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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是她們主僕倆身上的脂粉香氣太過濃郁，害得一旁沉默以對、努力假裝自己不存在的秋彼岸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主僕倆十分有默契地朝聲音來源橫眼一瞪，然而從頭至尾眼中只有孫獨行的她們，這時才赫然發現秋彼岸的存在。

    “你……”朱香琦先是一愣，接著詫異地伸出蔥白玉指，不敢置信地指著與孫獨行同桌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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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7 _  u, z  P% ~/ x( |+ s    這女人是從哪冒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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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c8 P5 A& t& M    “你是什麼人？明明旁邊空位這麼多，怎麼還敢這麼不知羞恥地跟孫公子共擠一桌啊！”雙兒率先跳出來發難。

6 b9 F$ N6 d2 o% }3 M( f1 _5 g8 j% C    要知道，孫獨行除了診治病患之外，向來都與女子保持一定距離，不會與任何女性有過于曖昧的親近，沒有人能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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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 e# W$ @) n- h    偏偏這個例外，現在就出現在她們面前，朱香琦驚詫的水眸中閃過一道冷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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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 B$ g( |4 w    聽見雙兒莫須有的指控，秋彼岸不悅地眯起眼。

    不知羞恥？她好端端的坐在這兒，什麼話也沒說，什麼事也沒做，憑什麼得讓一個根本不認識的女人指控她不知羞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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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山下的人不長眼，還是他們的道德標準比人高？簡直是莫名其妙！

. Q* S& y. u' b' u$ F9 ?    “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他人，似乎不妥吧？”孫獨行冷眼睇向盛氣凌人的兩人。“朱姑娘也算是出身名門之流，倘若身旁的丫鬟沒教好、管不住自己的嘴，該說的、不該說的，全憑自己的情緒一古腦兒給倒了，豈不是要教外人看笑話嗎？”不溫不涼的語氣看似提醒，內容卻是十足十的責備，令主僕二人的臉色難看至極。

    “這……孫大哥說的是。”朱香琦維持表面功夫地僵笑道︰“是我管教不周，還望這位……‘姐姐’不要見怪才好。”她打量眼前年紀較自己大上兩三歲的沉穩女子，目光掠過一抹鄙夷。

+ L$ ^! Q, @' Z4 Z6 m3 E    “不知這位‘姐姐’如何稱呼？”她故意加重音調，好突顯她倆的年齡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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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X% m1 e/ v  `% b$ s: _" J5 t    男人挑對象，總是越年輕貌美的越好，這女人平凡無奇的臉蛋頂多稱得上清秀，與在“江湖美人榜”里排上位的自己根本沒得比。

8 L8 Z7 D+ W' L& H6 x, p    她對自己的美貌有著十足的自信，這女人對她應構不成威脅才是。

' h# t( e8 t# [% q4 J    豈知秋彼岸僅是冷睇了她一眼，隨即垂眸盯著手中已冷的茶水，緘默不語，完全沒有理會她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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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9 n. i- g% Q! Y1 T! b( P    既然要她什麼事也別做，那她就不需要回應這莫名其妙的問題吧？反正她倆八竿子打不著關系，誰理她怎麼稱呼。

    “喂！你這女人，人家小姐都好聲好氣地跟你請教了，你還裝聾作啞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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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2 \9 b( u8 V    “雙兒！”朱香琦喝斥丫鬟的放肆。只是向來心高氣傲的自己，又怎能忍受遭人如此漠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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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孫獨行在場，她早就祭出她的白蛇鞭給這女人一頓好打，看她還敢擺什麼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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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v% N) M+ a% o2 f    光瞧這女人那副目中無人的模樣，她就不信孫大哥會瞎了眼看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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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裝模作樣的不理人，是因為不知該如何說明自己的身份而羞于啟齒吧？

+ N9 O6 ]" V$ |- z1 E    “既然姐姐不願自介，那由孫大哥來介紹也是一樣的吧。”她滿懷期待地轉首望向自己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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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H0 o: c1 N    原本在旁看某人鬧脾氣看得正有意思，忽然之間被點名，孫獨行一時差點忘了現在是什麼情況。

    “這個……”他朝秋彼岸瞧去，不意發現她竟也朝自己看了過來，唯一不同的是，她眼中隱含著嘲弄的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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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如何介紹她的身份呢？

    “孫大哥？”看他倆竟若無旁人地在她面前眉目傳情，令朱香琦的臉色變得有點……不，是十分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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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須臾，孫獨行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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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1 L0 d6 j# |  d- ?, y  Q    介紹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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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禮了，未先行幫兩位做引見，確實是孫某的疏忽。”相較于秋彼岸渾身是刺的警戒，孫獨行倒顯得神情愉悅，自顧自地拉她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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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兒，這位是紫陽門的表小姐，朱香琦姑娘；朱姑娘，這位是孫某的義妹，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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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義妹？

' k  P2 g' f. B+ x  ?    這廂大方的熱心幫忙做介紹，另一廂卻是一席話震傻了三張臉；主僕二人不敢置信地瞪著秋彼岸，秋彼岸則是驚駭莫名地瞪著孫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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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D# E+ G8 z: p. S3 l0 P    他在說誰？認錯人了吧？

( n' i  o) s- B8 _% C    “孫大哥，這秋紅姐姐……不知是出身何處呢？”朱香琦好不容易從震驚中找回了聲音，訥訥地開口道︰“那個……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沒人見過或聽過這人，依孫大哥的身份，竟然就這麼隨……輕易地認她做義妹，不甚妥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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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r2 I) V6 i( ]0 @! D    雖是力持冷靜，語氣卻顯得相當咬牙切齒。

    之前，她也曾三番兩次纏著他，要他認她做義妹，卻一再遭拒。是她硬是擅自將他與唐熾掛上同輩分，叫了聲大哥後就拒絕改口，而他則是懶得與她計較，這才任她一路大哥大哥的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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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0 Q' W7 U/ C* X$ t+ _% B    她一直都認為，他之所以會對她有著一份對別的女人所沒有的寬容，是因為他心里定有她的一席之地。然而，如今不知從哪冒出了個野女人，搶走了她所覬覦的一切光環……

    她不甘願啊！

    聽出她對秋彼岸的鄙夷，令孫獨行心底頓感不悅，只見他和氣的笑容依舊，目光卻是驟冷。

( c+ F$ p" U- o- B' G    “朱姑娘涉世未深，不曾見聞過的人比比皆是，又何以見得，紅兒與孫某並不相識呢？”

: X$ F2 T7 u1 H" b9 h( L6 h    朱香琦猛地一窒，急聲辯駁道︰“不、不是的，孫大哥，我沒有別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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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朱姑娘竟是如此膚淺之人……既是話不投機，多說無益，恕孫某不奉陪了。”語畢，他探手攬過仍呆站在一旁的秋彼岸，一刻也不願多待，瞬間提氣飛身出樓外。

' A& z& H/ L5 a, ]; Y: c( A# y1 S    “孫大哥！”朱香琦急喚，卻只來得及瞄見那抹青色殘影消失在眼前。

; V  x( S* I) M) d3 J    怔然許久，哀傷的面容逐漸轉為陰霾，不復剛才的嬌弱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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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現在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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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辦？

    她迷戀他已久，卻從未得到他的正面回應。如今他將那原本該是她應得的殊榮，全數交予那個女人，甚至對她如此決絕……

+ f" @+ W; q8 \. d6 p2 e" R; @8 l    那個叫秋紅的女人算什麼東西！

" F" i9 ^6 N: d( s  l4 \2 F    “雙兒，知道孫大哥在探聽什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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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一些。孫公子似乎想找出究竟是誰在背後放出消息的……”

$ [0 L8 s( K' ~1 [3 n/ Y    “是嗎？”她眼中閃過一絲算計。“那麼，我們就趁早把一切都解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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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白皚的北境山脈，足以證明那只花妖已經確實被消滅，而唐熾又未能自北境復返，也就是說，“那東西”如今應該是在孫大哥身上……她冷哼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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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長留在孫獨行身旁，可不是只會耍性子裝柔弱就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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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4 }- a4 L+ b    她會讓那女人知道，能夠獨佔孫獨行的，只有她朱香琦，不會有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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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3 h3 j+ _2 ?- Z    “放開我！”待回過神，發現自己再度莫名其妙被他摟在懷里，秋彼岸猛然掙扎。

    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得這樣抱來摟去的？

    孫獨行垂眸低覷她驚怒的臉龐，微微一笑，待落在稍遠的無人街角，這才松開環抱著她的臂膀。

    “失禮了，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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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彼岸暗惱地自他懷中退開，一雙眼戒備地瞪著他。每次只要一被他的氣息包圍，就會令她不由自主地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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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L7 y- T: x8 \    他的懷抱，太危險。

7 A  l. ^$ [  V0 T9 p$ K; A    孫獨行倒是不以為意地笑道︰“不知姑娘對于孫某的表現覺得如何？”他可是確實完成了她丟出的考驗，沒泄露她一分一毫的底細呢。

4 L% K3 N' C, a  H# r- t! T; }; E    表現？什麼表現？秋彼岸不禁厭到茫然，不曉得他指的是哪一樁。

    “不過，這回的事件倒也提醒了孫某——雖然無人識得姑娘，但認識孫某的人卻不少，之後遇上此般情況的機會還是有，不如就先在此討論一下姑娘的掩飾身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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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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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是你義妹！”她反應慢半拍地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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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s5 Y+ n% }' u+ T8 ?    孫獨行愣了愣，隨即笑道︰“所以，孫某這不就在征求姑娘的意見了嗎？”

    什麼意見？她再度感覺處在狀況外，腦袋和他所說的話接不上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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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她還在恍神不成？用力甩甩頭，努力讓自己清醒一些。

jason52780830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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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4 K9 P0 M" U    “只是暫時用來掩人耳目的稱謂，畢竟在到達目的地之前，姑娘都得跟在孫某身邊。為了避免泄露姑娘的身份，孫某認為繼續維持義兄妹這身分較不會令人起疑，不知姑娘認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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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e9 Q  Z4 g/ G' M: v    不如何！就算只是作戲，她也不想與任何人扯上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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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雖然她對眼前的一切狀況感到不悅，心里卻也明白他這提議的必要性，她不能因為在意這點小事而讓自己功虧一簣。

/ u8 h+ ?- T+ J; P# R  O  v    只是……

9 o$ g6 x; z/ ^( B7 D$ E/ o    “沒其它的？”她面有難色。不知為何，一想到要與他以兄妹相稱，她就感到別扭。

* a: c" c* ^+ h5 n. L, F    孫獨行伸手摩挲下顎，思索了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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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8 _+ d7 U6 o; R7 f    “要不，姑娘認為‘夫妻’如何？”他故意問道。

    夫妻？一陣顫栗劃過心底，令秋彼岸驀然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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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口！”她怒嗔。這稱呼比兄妹還糟糕！

# W* }+ |8 s) E8 x+ R9 }$ E6 b    望著她頰邊不知是羞是怒所浮現的紅雲，孫獨行不禁有些神迷，不由自主地伸手撫上那抹嫣紅。

! J7 E1 d6 S  }* r6 h    “這樣有氣色多了不是？”否則老瞧她冷著一張臉，七情六欲全都不為所動，活像一尊瓷娃娃似的，一點人味兒都沒有。

5 W8 \% b* ?3 O& s    秋彼岸愣了下，沒好氣地拍掉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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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隨便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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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獨行愣了愣，隨即不以為意地笑道︰“那麼，姑娘決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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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 t6 f3 T% X0 Q8 U3 ~6 I3 [    不是夫妻就是兄妹，沒第三種選擇了……秋彼岸不禁抱頭苦苦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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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0 G4 G/ X3 `' N5 j0 L    兩權相害取其輕……但不管選擇哪一種，對她來說都是酷刑啊，聽若冰喊自己姐姐聽了那麼久，從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但現在卻要換她開口喊人，而且還是個……這教她情何以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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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她終于放棄掙扎，以細如蚊蚋的聲音宣布了最後答案︰“……兄妹……”不論如何，這稱呼終究安全些。

    聽見她的選擇，孫獨行不知為何竟略感小小遺憾，但在看到她不甚自在的臉紅模樣後，令他立即撇下這番不明所以的情緒，興起了逗她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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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9 o! F' z6 z" H5 I: G    “雖說此為權宜之計，但為了避免再度遇上今日的窘境，孫某以為這名分還是得暫時落實配合，免得到時因默契不佳而露出馬腳才是。”他不懷好意地笑道︰“那麼，紅兒妹妹，先叫聲大哥來聽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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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V' t4 U& [! I1 {% S    瞬間，只見她面色爆紅，唇瓣訥訥地一開一合，就是擠不出半個字。

    孫獨行見狀，不禁失笑。

    奇怪了，又不是要她喚聲夫君，有那麼難以啟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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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K+ Q& T! b8 e  [    “要不，像朱姑娘那樣帶姓喊也行啊。”他再接再厲地引導，硬是要聽她喊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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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S9 h- ]' o% J; [. k: @9 q9 ?4 `    學那女人？秋彼岸腦中霎時浮現朱香琦嬌媚羞答答喊他“孫大哥”的模樣，頓時雞皮疙瘩掉滿地。

    要她學那裝模作樣的女人，她寧可當啞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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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不情不願地咕噥了聲，還差點咬了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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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見她那副羞窘的模樣，令孫獨行表情扭曲地強忍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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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J7 A+ U: {2 e6 L, \7 m    太有趣了！原來她還有這麼單純可愛的一面，可真教人吃驚啊！

( p0 L! R2 k% I    “乖妹子，下回在人前記得喊得甘願些，否則這般努力的練習可就白費啦！”他心情大好地摸摸她的頭，卻被她一掌拍掉。

# U& P/ `  M" z5 F3 b' p7 J    “別隨便踫我！”她再度警告。

( x; ]5 y# t: o5 i    這人，怎麼都說不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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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c! z: d% N7 R. r7 j4 i    下回他要再敢借機踫她、害她失神，她就……就……

9 n& Q7 o& h# y, c8 J# X- M    秋彼岸還在苦惱著想不出懲治的方法，不知其心思的孫獨行對于她的拒絕踫觸倒是頗有微詞。

. F9 _6 d) _" q6 C    “那怎麼行呢？我們是‘兄妹’，這樣一般的踫觸是正常的，要是每回都這麼反應過度，可是很容易露出破綻的喔。”他寵溺地捏捏她的嫩頰，嗯，手感不錯。

    “唔……”雖然覺得他說的是歪理，她卻找不到理由反駁，只能忍住再度揮開他手的沖動，咬牙切齒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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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得好好習慣才行，知道嗎？紅兒妹妹。”他一臉正經地曉以大義。

' ^) Y4 \; j" S. f) N1 u    呵……也許，有個妹妹也不錯……

3 c3 K; A* G" |6 I    “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去找間客棧落腳，免得到時又要露宿街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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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轉身欲走的瞬間，幽恬的聲音夾帶著迷惑自他身後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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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是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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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他是這麼向那女人介紹她的，但……為什麼？

    孫獨行停下腳步，踅足回身，揚了揚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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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就是妹妹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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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1 G- W) }, q% Z4 F    她？秋彼岸眉頭倏然蹙起，表情有些陰晦不明，不知在思索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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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狀，孫獨行斂起笑容，解釋道︰“畢竟姑娘的閨名太過特殊，倘若直接道出，難保不會因此泄露身分，所以孫某才暫取眠緋之紅為姑娘之名……姑娘認為不妥嗎？”

    雖然這只是表面的理由，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明了。

9 B1 x( o) k4 _( H4 E. |' d    她那別具意義的名字，他根本不願說出口，連提都不願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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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Y0 i3 n9 k  G1 J. V3 e    彼岸，黃泉的另一端……當初為她取這名字的人，不知是帶著怎樣的想法情緒。憎恨？期盼？他不得而知，也不願去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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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秋彼岸徐然半垂眼睫，似是默認了這個名字。

! Z& d: {! i. e; P$ |6 W    會是巧合嗎？

8 v6 Y8 T8 I! e# t1 m    她記得自己只告訴過他名字，其余什麼也沒說，即使紅字真是他由時興起脫口而取，但……

4 r2 x2 o! S0 w4 c: K4 x5 ?1 ~    為何他會知道她姓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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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N, [/ {. e, u& |    自從發現他的特殊之處後，他那對貪財好賭的父母便理所當然地將他當成了搖錢樹，一旦缺錢欠債，就會拉著年幼的他到處招搖撞騙，割破他的皮膚淌流出滴滴鮮血，假借神意替人驅邪治病，然後向人收取龐大的醫療費。

2 k+ a, {3 J  `: \    年幼的他雙手滿是傷痕，一道傷代表一個謊言，痛苦鞭笞著他的身心，不願繼續這種騙人勾當的他曾試著逃跑，卻總是一次次被抓回毒打一頓後，繼續在父母的騙財大計中扮演幫凶。

1 C- n7 J+ T/ ]9 m, ?    無法掙脫命運的他不由得感到絕望，只能認命且負氣地任由父母在他身上繼續劃下一道道不可抹滅的傷疤，麻木等待自己鮮血流盡的那一天。

    直到遇見了他——

    “神跡？”男子看著他，僅是溫和地笑了笑。“要說能夠治百病確實是誇張了點，但若說是神跡或許不為過，畢竟這種體質的確可以說是萬中選一，但若是沒能進一步好好調理運用，可就真是浪費上天的恩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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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有人如此平靜地接受了這樣的他，令他原本已死的心再起翻涌，不顧一切地求他帶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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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x9 v5 Y6 Z+ [7 p    最後，他終于如願脫離了那對斂財父母，轉而被那名男子收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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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讓他喚他師父，跟著他住在某座山間的小屋內，開始了平淡的習醫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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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X( L) {# ?' R    師父偶爾會下山，不外乎是出診、訪友和補充日常所需物品，一去便是數日，留他獨守空屋；而他也從一開始的不適應，到逐漸習慣了這得定時承受的孤寂。

    然而，不知從何時開始，師父離去的時間越來越長，即使偶爾回來，也總是來去匆匆，不曾多留。

    對此，師父從不曾向他解釋原因，他也不曾提問起。

    他自己一人待在那間山中小屋，日復一日數著日頭起落。

    即使心中感到不安、感到孤獨，他依舊毫無怨尤地獨守著那兒，等待師父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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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4 s8 h6 ?8 w: @2 k! }    “你……介意多幾個家人嗎？”

    某天，師父回來，帶點興奮、又有些難為情地問著他。

7 j3 \2 b" {$ Y9 v5 Q% l    “你的存在，也許可以救她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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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師父將他長久在外的秘密告訴了他。

    他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能怔愣地望著一臉期待的師父，任由心中萌生的不安不斷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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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後多個妹妹給你照顧，你可願意？”

4 e8 e% _6 f  f$ _7 E; {1 f: m* ?    最後，仿佛感染了對方的喜悅，他亦開始對所謂的將來感到期待，強行將心底那抹陰影徹底忽略，日日盼著師父再度回來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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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f! m" U3 J4 {1 P2 E    然而這次師父卻一直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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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獨自守著小屋不敢離開，卻是怎樣也盼不到師父的身影再度出現。

    心底不安的陰影逐漸擴大，大到令他無法承受——

+ ^7 H' d+ }( J9 n5 W4 m7 l    不屬于家人的他，終究還是被遺忘了吧……

    “掌櫃的，你們這兒還有空房嗎？”

. J2 `2 N1 t  I- v# T+ R( n6 K  z    “有有有！公子您真走運，咱們就剩那麼一間上房，保證景觀好、視野佳，從窗子望出去就能看見那只花妖所在的紅色山頭，絕對會讓您嘖嘖稱奇，啊……”老實殷勤的掌櫃習慣性地口沫橫飛，滔滔不絕地向住宿的旅人介紹他們北天城獨有的“特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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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這回介紹到了一半，才想到已今非昔比，只得改口︰“不過那只花妖已在日前被人消滅，山頭的紅花也凋零殆盡，已經看不見那艷紅的奇觀了，不過還是能眺望那壯觀的山景，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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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D7 Y* J' O% y# N' Y    “只剩一間房嗎？”孫獨行淡淡打斷掌櫃的長篇演說。

' I% c1 y/ c# L: X% ^. ^    能不能看景他沒興趣，他在意的是今晚需不需要露宿街頭。

' _4 X7 Q) O, t5 z6 N5 n2 @* D    從城頭大街一路問到城尾，偏偏所有的客棧都已經客滿，這是最後一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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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1 H8 A4 v% d    “啊，是的，咱們就只剩一間房，客倌要住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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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游客變多了？”要不他怎麼覺得客棧越來越難找了？

, L  i, k$ v- J, E& V4 W* k    “是啊。以前紅花盛開的時候雖然也是有不少人好奇跑來觀賞，但現在紅花沒了，反而有更多外地人成群結隊跑來呢！”掌櫃的忽然壓低音量︰“聽說是因為消滅花妖的那位勞什子神醫從那妖怪身上取走了一份江湖人覬覦已久的寶物。之前因為沒人抵得過花妖之毒，所以尚且相安無事，但現在持有寶物的對象只是個普通人，所以那些江湖人個個全都在摩拳擦掌，等著從那不知死活的大夫手中展開一場奪寶大戰呢！”’

    ……寶物是嗎？

# P9 u8 m- z. B: ^5 z  L9 Q+ N6 r    這也表示，現在這里至少有半數以上的江湖高手隱身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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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倏然間，他察覺到一絲不尋常的氣氛，悄然瞥向緘默在旁的秋彼岸，發現她亦正覷向他，神色警戒。

    只剩一間……雖然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是不妥，但……似乎也沒別的選擇了。

    須臾，他溫笑看向掌櫃的。

    “那麼，就給我那間房吧。”

    “你應該也感覺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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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3 J& r5 n" z. F    進入房內，孫獨行擱下隨身行囊，一邊假裝忙碌整理，一邊用只有她聽得見的音量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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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V( F: K5 c# Q6 k    “嗯。”秋彼岸逕自走向窗邊，打開窗子遠眺白頭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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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在客棧大廳里，有幾雙不懷好意的眼神打量著他們，雖然不至于明目張膽，僅是隱隱約約，卻還是觸動了她的危機感。

! {7 e$ l8 y3 _* F4 R. j" Q( z  O    “這間客棧里也許有超過半數以上都是敵人……”他若有所思地看向她。“你知道他們所覬覦的寶物是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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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3 t- p' s% f& g, V4 A; u    秋彼岸緩緩回首，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隱在衣袖下的手緊握藏在暗袋中的方牌。

    “花毒？”不確定地反問。她記得那些流言中曾提到。

    “……是嗎？”事情沒那麼簡單吧？

$ X9 M' U( P) P2 Y3 `: i/ u3 x    眠紼塚的花妖之毒，對于擅使毒物的門派而言確實是不可多得的至寶，但也不是每個毒派都有足夠的能力處理這般劇毒，要說所有的掠奪者都是沖著花毒而來，未免太過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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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2 W2 t9 M( a0 \    聽見他的質疑，清冷的瞳眸略間，瞬也不瞬地直盯著他。

9 [) L7 ~5 g! I% B    “或者，我的屍體。”她身負巨額賞金不是？

+ H& g; W( m0 c    孫獨行微地一怔，笑了笑。

$ y; F* V# x2 X7 K8 F6 V    “不。基本上，就所有人的觀點而言，得到你就等同于得到花毒，所以你這答案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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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E  B% |) h0 A    “……是嗎？”她面露疑惑，不是很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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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獨行笑睨一臉茫然的她。雖然他想借此機會確定她是否知道些什麼，但在她那強作鎮定的面具底下，他感覺得出其所透露出微乎其微的惶恐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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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這情況看來，目前還不適合將她逼得太緊，以免弄巧成拙。

    現在，只能先順勢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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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且不論那些人的目標是花毒抑或是其它，現在最重要的是避免暴露你的身份。剛才在大廳內有幾張認得為兄的熟面孔，今晚應該會有幾名沉不住氣的家伙前來湊熱鬧……”他走到她身旁，順手將窗子關起。“問題是，倘若來者群起圍攻，為兄的也許會無暇分神照應你，此時若有行為卑劣之人，趁我分身乏術之際企圖擄走你用以威脅的話，不知紅兒妹妹打算怎麼做？”

    雖說要裝就要裝得像一點，要演就得演整套，但每回聽他喊出那聲“紅兒妹妹”，仍舊讓她忍不住起雞皮疙瘩，偏偏罪魁禍首卻像是沒事人一般，怎麼喊怎麼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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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壓下不甚自在的僵硬，她回道︰“我會自保。”她沒那麼容易被人抓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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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保？別忘了你所持有的毒物十分特殊，一旦出手，絕對會自暴身分，這麼一來，所有人的目標可就會全數轉向你了。”讓她出手，只會導致最壞的結果。

  `, x1 J6 K) W' p4 y* Q    那就將他們全部滅口……雖然很想這麼說，但她也知道不可能這麼做。

3 u$ D5 b  @7 g! m- t  M/ G7 H    不能在這里把事情鬧大，但也不能就這麼束手就擒……柳眉微顰，她苦苦思索應對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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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6 H" |2 e6 V& E: A! o5 ]    相較于她的苦惱，孫獨行僅是微微笑道︰“不過，紅兒妹妹用的若是一般性的毒物，倒也就沒什麼好令人懷疑了，是不？”

! }0 L) m' b, k6 ^# I- K    什麼意思？秋彼岸不解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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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5 U! x/ c* k    孫獨行從懷中掏出幾包藥粉遞向她。

2 F! T  P8 \6 [' z& R% V) F, U/ b    “這是一般的迷藥，雖說是給你防身用，但若非萬不得已之際，為兄的還是希望它不會派上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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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N; D! w8 z: c( W, d& |) K9 s! w; G    瞪著他手中的藥包，她頓感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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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h! |0 v$ S" |- E: |. h/ g" T    “還有。”他另外取出一丸白丹。“這是解藥。建議你先服下，免得萬一用不慣一時失手，敵人還沒被迷昏，就先把自己給放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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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靜默依舊，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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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9 `/ U2 D( i3 B    孫獨行呆站了會兒，苦笑道︰“妹妹還是不信任為兄的嗎？”

9 j- J) \! \2 M8 b    信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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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0 U5 [. {$ }  N6 f, e" ?    直到如今，她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對他竟幾乎沒了戒心，不只任他毫無理由地接近觸踫，就連獨處一室也不再戒慎地防備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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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x8 L+ C+ f8 e7 Y3 ~" x    乍然發現這事實，連她自己都覺得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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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5 j$ O9 v$ O3 ]& y    怎麼會？

    然而，沒由來的，她就是認為他不是那種會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加上他對于取人性命似乎並不感興趣——在至今遇到過的大大小小伏襲里，他一律都只迷昏或打昏對方，從未痛下殺手。

    這會是導致她松懈警戒的緣放嗎？只因覺得他對自己的性命不會構成威脅？

- h4 o6 B& ?8 I* {    半垂眼睫，無聲掩去眼中那抹淡淡的迷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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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終究……還是被迷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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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y5 u' A( V, _3 _$ f    良久，她伸手取過丹藥，遲疑了下，隨即懷著赴死般的心情服下，默默等待了好一會兒——

" D! |- s' Y2 [1 d1 b+ n    什麼事也沒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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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劇絞腹痛，沒有經脈俱斷，沒有六孔流血……什麼都沒有。

3 I- A8 j- H8 r) p# J    她著實松了口氣的訝異表情，倒教孫獨行無奈得想嘆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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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N9 ~, I9 @6 H8 H& Y0 G  w    還真的是不信任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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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1 r: o5 Y" g; f    只是，既然無法全心相信，那她剛才又是懷著怎樣的決心吞下那顆解藥的呢？

    “那麼，這些就交給你了。”沒讓自己繼續深思，他將迷藥放到她手中，看著她謹慎地收起。

    “接下來，就剩養足精力來應付今晚的夜襲了。”

    是夜，房內一片漆黑寂靜，細聽只剩陣陣規律的平穩呼吸，顯示房內之人已然熟睡。

    細微的窸窣聲若有似無地響起，不一會兒，只見窗紙上多了個小洞，一根細長竹管順著小洞伸入，噴出一陣輕煙，彌漫了整個房間。

6 s1 `  L1 ^$ u5 t* `% e8 B1 N" c( t    須臾，竹管縮回，窗子悄然無聲開啟，一道黑影邪笑著自窗外從容入內，剛一落地，卻猛然發現不對勁！

+ [8 Z! ?' y) Z/ Z2 {* V7 ]7 B    有人！

    還沒來及細思，一陣勁風從身後襲來，驚得黑影急忙朝旁閃避，伏襲的掌勁卻順勢轉向，緊追不放。黑衣人見情勢不對，只得出手，然而與之對上兩三招後，赫然發現自己根本不是對手，立即轉身欲逃，卻在瞬間頓感渾身無力，整個人直挺挺地倒地。

5 }& @5 L! C. J( o# u    “點燈吧，紅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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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冷的男音剛落，桌旁的火折子立刻被劃亮，點亮了滿室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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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獨行來到蒙面人面前，似笑非笑地睥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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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Z) r' v- N  e9 s' y8 Q# W' ^    “閣下看起來頗為眼熟啊！倘若孫某沒記錯，你應該就是人稱‘奪寶神偷’的阮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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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獨行，有本事就光明正大地和本大爺打一場，光會趁人之危的下藥，算什麼英雄好漢！”動彈不得的阮同，只能靠剩余的一張嘴吼幾聲來裝腔作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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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Q5 a! N* r2 A    孫獨行哂笑。

    “孫某向來遵從‘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做法，對付只會下藥偷襲的人，當然就該回以下藥偷襲了。”他不覺有何不妥。

1 |4 r+ r4 C6 n: L! U. `& \    “你這等低劣作為，有什麼資格自稱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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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從不覺得自己應該被歸類為正道的一方呢，”笑臉驟斂，他冷聲道︰“閑話到此為止，說吧！閣下夜訪孫某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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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已經是今晚的第三人了。一個是一般肖小，一個是采花淫賊，全教他給迷昏扔出窗外了。而眼前這個阮同雖不是什麼入流角色，但他的竊盜專長倒是頗教某些門派所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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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屬于任何門派，只看銀子辦事，想套出線索應該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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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 g8 r) l: u5 I    “找上你還能有什麼目的，不就是想要你所得到的東西嗎？。”阮同冷嗤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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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獨行眉頭微挑。“閣下也想搶得花妖去領賞嗎？”

    “呸！我沒事搶那只妖孽觸自己霉頭嗎？你就別再裝傻了吧！如今紫陽門里的那幾位應該都已有所盤算，看你還能躲多久！”

    “這樣啊……”孫獨行半眯起眼，冷睇著只剩一張嘴能動的阮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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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6 ~" e8 l9 W% @' W/ b    “那麼，不知閣下是從何得知關于這東西的消息，又是聽從誰的命令而來呢？”

    東西？什麼東西？秋彼岸怔然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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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D* [3 T5 R# C$ A4 M    他對她隱瞞了什麼嗎？

( j% m/ s; L/ }    “哼，本大爺雖只是個小賊，但也不會不顧江湖道義，今日落在你手里，合該是我氣數盡了，但你休想我會走漏任何口風！”阮同展現自傲的狂妄骨氣，完全沒有被擒之人該有的收斂。

    “哦？是嗎？”孫獨行對于他的囂張態度不以為忤，臉上掛起一貫的溫笑。“那麼，倘若孫某出價三十兩買你所知的情資，不知閣下認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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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9 L0 I' e8 Z& d- K$ S% r- y    三，三十兩？阮同瞬間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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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真當本大爺那麼沒格，隨便撂下一個數就會被你給拐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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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閣下只是為錢替人賣命，那應該了解怎樣才是最好的選擇吧。”孫獨行淡然道︰“至于這口價，就算閣下不相信孫某的為人，也該相信雙龍堂的信譽吧？”

    雙龍堂！阮同愣了下。

    聽說毒手神醫和雙龍堂的關系匪淺，而雙龍堂的情資買賣向來是說一不二、童叟無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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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兩啊……膽敢搬出雙龍堂的名號，諒他也不敢賒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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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自己也只是受雇于人，既然有人能出更高的價碼，笨蛋也知道該怎麼選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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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S8 P" [0 v& z) p    考慮良久，阮同當機立斷，馬上將原先的骨氣丟到一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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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t- S( P+ n# K( Q' L& M    “好，成……啊！”交字未出口，一把暗器霎時自窗外射入，射中了他的死穴，令他當場斃命。

! O, J7 G" B; P  Z* |    該死！

6 W0 ~4 G% x+ H$ O    孫獨行立刻朝窗外望去，正好瞧見一道飛身離去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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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兒，你留在這兒，若遇應付不來的緊急狀況，就先撒再說，明白嗎？”

5 L% ^0 \( C3 _    孫獨行急忙吩咐了幾句，未待秋彼岸回應，隨即匆匆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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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h& w3 ^& i$ c0 Z6 m! ^( ?    “哪里走！”

4 |9 \6 C' b& u0 m    ……這人究竟有何目的？

* \0 f3 ]) v3 ~8 H$ ]    眉目一凜，他自袖中取出銀針，凝聚內力朝前方人影射去——

    剎那間，忽然從一旁射出兩枚暗器，一枚打掉了他射出的銀針，一枚則是襲向前方那抹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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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 b: q' d# m' S% T3 D    那黑影似是沒料到會遭襲，瞬間正中暗器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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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公子！”孫獨行意外看著自一旁從容接近倒地黑影的唐熾。

: z' {0 w( T6 @- f' `3 m    為什麼他會在這里？

# u6 B6 _4 v/ m" h+ E/ R; ~    唐熾聽見叫喚，僅是淡然瞥了他一眼，繼續緩步踱到那人面前。

- g' I1 {8 `9 p. ~9 `    “果然是你們這兩個賤人在搞鬼……”唐熾居高臨下俯視著狼狽掙扎的人影。

) t$ _& a0 N- d    “這是怎麼回事？”隨後追上的孫獨行看清倒地人影的面孔，不由得感到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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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t  e% m/ |8 f6 t3 Q6 d6 k" @    那人竟是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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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n. N3 Q& G$ M& }0 b8 l# Y8 h" E1 k( t    “本以為除了本少主，應該不會再有人得知那物品的下落，沒想到你們倒是神通廣大，可見暗地觀察本少主久了，多少長了點腦袋，可惜本事倒沒啥長進。”唐熾睥睨譏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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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她們……”孫獨行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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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d9 b" g9 t# K9 h$ [    原來，消息就是由此走漏出去的！

    “咳……少廢話，你有本事就殺了我！”雙兒表情痛苦地扭絞在地，口中不停嘔出鮮血，憤恨地瞪著唐熾。“不管……你怎麼阻撓，能坐上掌門……之位的……就只有小姐。”

" A8 W; F5 a2 F1 y3 w2 Q    那枚暗器上淬了劇毒，她撐不了多久了。

    然而唐熾聞言，僅是冷笑數聲。

8 e6 i! F; u! f( Z, x    “這位置，我雖不怎麼希罕，但也沒大方到任你們搶著坐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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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c; R" H& U) A. B, Q    他伸手一揚，只見雙兒慘叫一聲，原本刺在她背上的暗器已返回他手中。

    “不過學了點皮毛就敢出來丟人現眼，這位置要是真讓你們這些廢物坐去，怕是連赤陽都嚇不了人了。”

    冷騖的眼睇向腳下痛苦哀號的雙兒，他徐緩勾起一抹噬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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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放心，在你全盤供出那賤人的計劃前，我不會讓你死得太輕松。”

7 m+ _* y/ X5 e1 J    在他順利奪位之前，他要那女人沒機會再擋在他面前！

    “咳……呵、呵呵……”雙兒忍痛反笑，猙獰的臉透著得意。“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麼……才現身將孫公子引開的？”

' L5 E: \, K- d9 j) W    聞言，一旁的孫獨行臉色驟然刷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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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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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  Q* Z6 f, Z4 u; ^; t* D    獨自留在房內的秋彼岸默然垂首盯著那具已然氣絕的屍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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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那枚突如其來的暗器，這人就不會死……

    這是什麼感覺呢？

    過往的視野僅局限在那小小的冰封天地間，總以為這世上會毫無理由遭人追殺的，就只有被強封花妖之名的她。為了生存，她被迫對殺人感到麻木，對死亡只能無力地戒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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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7 ?* u) T1 k- d- K    下山之後，她親眼見識過另一個世界，卻有了不同的感受——原來，山下的修羅煉獄，根本不是山上那片血染的白雪所能比擬的。

6 J9 h+ N% ?- g2 c- N# U" ^9 T+ K: I    令她不解的是，即使隨時隨地都有不可預期的殺戮發生，山下的人們卻依然能夠處之泰然、平和以對，不會因此就將所有眼前之人都當作敵人，不會因此對每個人都心存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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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連他也是。

  g5 @- F! x9 U. F6 g( w    但即使如此，還是會有人在眨眼之間莫名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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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驀然，她心頭一凜，立即跳離原處，下一瞬，只見一條白影倏然掃向該處，地面木板隨即被擊碎，出現一道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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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面容依舊維持平靜無波，心底卻是一陣驚愕，清冷的雙眸則是淡然瞥向來自窗外的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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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p- N7 V" a    “竟然被你給閃過了，反應還不錯嘛。”朱香琦不請自來地由窗外飛身而入。“本以為不過就是個只會勾引男人的賤蹄子，沒想到竟有能力躲過我的鞭子……由此可見，你應該不是普通人吧？”

' z' q5 U! K- u  W8 [9 t    秋彼岸逕自專注盯著她手上的那條長鞭，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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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g  z1 @' ^: F    剛才的那一擊讓她了解兩人之間的差距，這人絕不是她能夠硬踫硬的對手，何況那條鞭子的攻擊速度和方向根本不是她能夠輕易掌握的，只要稍微疏忽大意，她的下場大概就會像那裂開的地板一樣吧？

    若遇緊急狀況，先撤再說，明白嗎？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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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獨行臨行前的吩咐，霎時在腦中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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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雖如此，她倒是很懷疑，眼前這女子有可能讓她輕易離開此地嗎？

" J/ G4 `. T1 l% m; Z! p! n( _    “怎麼，嚇到說不出話了？原來你也不過就這麼點本事，害我原本還有所期待呢！”朱香琦嬌媚地笑著。“不過，我也不是不好說話的人，若你真識時務，要我收手也行，只要你肯下跪認錯，並發誓絕對不再接近孫大哥一步，我就大發慈悲放你一馬，如何？”

! l" l6 C: k' w2 @2 n3 I5 E    秋彼岸驟然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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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M! U1 ?; Q    “不可能。”她冷冷回應。

    下跪認錯？她何錯之有？

    她不懂朱香琦的想法和用意，但這種屈辱人的手段她見多了，不過就是想借以滿足自己的虛榮自信，她又何必依其所言呈上自己的尊嚴讓人踐踏？

    只不過她的回應卻成了對朱香琦一記結實的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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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沒發現有人在旁監視著，他太大意了！

7 ~& X9 R' K8 |) ^0 S3 P) [5 r9 y    不過，既然會毫不考慮地下手滅口，可見這回應該釣到大魚了吧！

5 c, V, J# q8 C3 n- W2 }+ J    追了一陣，孫獨行突然察覺不對勁——對方似乎有意將他一路引出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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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女人不只霸佔著她看上的男人不放，還敢不知死活地回聲嗆她！

/ K  h5 B, q7 |1 p. b    “好……很好。既然你存心找死，那我就成全你！”手一揚，那鞭子立即有如靈蛇出洞般，白色疾影以詭異的角度甩射向眼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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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彼岸驚險地躲過這一擊，衣袖卻遭鞭尾劃破了一道口子，令她剎那間心頭一跳，直到確定暗袋內的東西仍完好，這才松了一口氣。

2 t  h9 B+ L) e) n" `    只是，她這口氣似乎還松得太早，只見白色鞭影接二連三襲來，絲毫不給她喘息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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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彼岸緊抓著漸顯殘破的衣物狼狽閃躲，腦中不斷思索著應變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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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條長鞭隔出了她倆之間的距離，令她無法靠近，倘若迷藥沒能一次命中目標，對方心生警戒之後可能會變得更棘手，而她又不能使用鬼艷，免得情況會一發不可收拾，可偏偏在沒有與對方相觸的情況下，她連意識都使不上……該怎麼辦？

    倘若姑娘願意，孫某顧以性命擔保姑娘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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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海乍然閃過他曾應允的承諾，令她短暫失神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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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1 n* U$ U; d& M9 c" G$ y    ……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想起？

    她……竟想向他求援？

    剎那間，疾如閃電的長鞭毫不留情地迎面襲來，正中她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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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A) M- f! l* d# o    那一鞭夾帶了厚實內力，不會武功的她，硬生生以平凡之軀接下這勁力十足的一擊，不僅劃破了她胸前，還重傷了她的內腑，令她立時嘔出一口鮮紅，隨即倒地不起。

$ G* [5 J5 c$ m5 }( T    “唔……”火辣辣的痛楚令她下意識緊咬唇瓣，不讓怯懦的痛喊逸出口，雙手本能地緊壓胸前傷處急促喘息，血色自她臉上一點一滴褪去。

    “呵，不是很能躲嗎？再爬起來躲給姑娘我追啊！”眼見像只蟲子般不斷四處逃竄的對手終于不支倒地，朱香琦得意地走向痛苦不堪的秋彼岸，使勁踢了幾腳。

4 F6 k) U( p* ?3 V+ ~& E    “唔……”她痛苦地悶哼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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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u  m- z/ y( f3 r    “敢跟本姑娘搶男人，也得看你有沒有這等本事……”

    無力反抗地痛挨了幾下，卻見秋彼岸原本呈現絕望死寂的雙眼驟然掠過一道冷厲利芒，令朱香琦心頭驀然一驚——

    “你那是什麼眼神！”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不肯示弱……手下敗將就該懦弱地縮成一團求饒才是！朱香琦不悅地起腳，發狠朝負傷的秋彼岸用力踹去——

8 d, a4 |4 `4 R    “朱香琦……”如鬼魅般的幽幽聲響自腳下傳出，制住了她的行動，連帶令她抬起的右腳也懸停在半空中。

& x& C6 M3 u& {9 ^/ r7 D7 g    只見原先囂張不可一世的朱香琦立時瞪大雙眼，動彈不得地看著原本倒臥在地的秋彼岸緩緩站起身，緊蹙的眉頭和略顯急促的呼吸顯示她正承受著極大的痛楚，可如寒冰般清冷的黑眸卻是平靜無波地直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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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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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踉蹌，朱香琦恢復了自如的行動。她愣了下，隨即破口道︰“你……你這個妖女，對我下了什麼鬼蠱術？”嘴上罵著，手也沒停，正打算再甩長鞭好好教訓眼前人一番時……

    “毀了那條鞭子。”冷然嗓音夾雜憤然情緒的命令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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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甩出鞭的動作一頓，立刻聽話地反手將她的寶貝長鞭使勁扯成碎段。

/ U* j% _, R  w0 a9 Z: ]6 O# _* P    “什麼！”朱香琦不敢置信地瞪著自己的雙手。

+ E6 u- _1 b2 ^) O- o7 j    怎麼可能……她瘋了嗎？竟然就這麼親手毀了自己視為性命第二順位的寶貝長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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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勢逆轉了！秋彼岸強忍住失血的暈眩感，徐徐勾起一抹陰惻的笑容。

! x. Q* ^3 f6 X/ H; w    沒問題的，她還撐得住！還有足夠的力量能給那囂張的女人最後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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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4 i& @% _; Y5 U1 z8 ?    “住手！”一聲斥喝，讓劍拔弩張的兩名女子頓時一愣。

/ v5 `/ T2 p' `7 H8 H, ]; H    兩人有志一同地朝門口望去，只見孫獨行正一臉凝重地注視著她們倆，似乎想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孫大哥！”朱香琦像是見到救星般，趕忙楚楚可憐地依偎上前。

0 d# C1 J+ I7 |: N% g" h% }: s    “孫大哥救救我，這妖女不知對我下了什麼鬼蠱之術，操縱了我的行動……”

    孫獨行眉頭一挑，聲音略異︰“妖女？”他的目光徐徐轉向渾身浴血、卻仍舊一臉傲然直立的秋彼岸。

% n; D2 d$ J; s* k    她，正冷眼看著他。

. j. L3 [& G! Z+ i& K    “是啊！這女人竟能引我自毀白蛇鞭，可見她絕非泛泛之輩。孫大哥，她絕不可能是一般人，你肯定是被她給騙了！她那奇怪的蠱毒還在我體內，不信你可以把聽我的脈象……”朱香琦哭訴到一半，卻遭一陣狂佞笑聲打斷。

, u  p8 l  ]; o1 b3 M7 m7 K    “竟能下蠱引你自毀最得意的寶貝長鞭？這女人夠本事，我欣賞！”

    隨著音落，門外猝然踉蹌跌入一個狼狽的身影，隨後一名倨傲的邪氣男子跟著緩步踱入。

0 E4 z$ B" {/ I    “小……小姐……”雙兒氣若游絲地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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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 H6 u5 @2 b5 E4 ]; G    “雙兒！”看見幾乎去掉半條命的貼身丫鬟，朱香琦忘了自己正在哭訴的對象，忍不住失聲叫了出來。

# O; s6 _( |+ k' }    然而，待她看清來者何人，頓時瞪大雙眼，難以擠出半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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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U! b) W; r    “你……”怎麼會……他不是應該已經自不量力地葬身在花妖手上、死在北境里出不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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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d9 ]( @7 f" a* l: g" A3 g    “我說表妹啊，身為堂堂紫陽門表小姐，竟在半夜三更獨闖男子房內，你知不知羞啊？再說，這事要是傳了出去，你還要不要做人啊？”唐熾涼涼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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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4 u% K0 m* C  U    孫獨行緊追著眼前急欲甩脫他的身影，心里有股怒火在悶燒。

  Y( o( V- c1 T4 \6 X$ q7 I* i. _    朱香琦瞪著他，臉色頓時因他的一番羞辱由青轉紅，忿恨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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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不懂是嗎？那也無所謂，反正這也不是重點。”唐熾臉上掛著笑，眼神卻是十足冰冷。“我來，只是想跟你說一聲，你的完美計劃實在太過粗糙、太容易露出破綻，就算因此被人反將一軍，應該也沒什麼好埋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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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抹驚懼浮上心頭，她急喊︰“你忘了掌門的警告了嗎？”

    唐熾無謂地聳肩。“那又如何？別忘了，這里可不是紫陽門的地盤，也沒他的眼線，任他再有權勢也管不到這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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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c0 X% p# w. m& ]. o: f7 j    “你……”朱香琦終于感受到貨真價實的心慌。

    她太大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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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B  m8 k3 o, [1 [/ x+ s    “你要是敢殺了我，紫陽門可也就會失去郭府這座靠山，你真下得了手？”她虛張聲勢地作垂死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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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1 w# G) v, y2 D/ Z: o) h7 Y5 m    雖然她這個名義上的表哥行事作為全看自己心情，從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但她的存在好歹也牽扯到攸關紫陽門的龐大利益，在這場爭奪掌門之位的緊要關頭，他沒道理自掘墳墓才是。

    “倒教你說中了一點，我不會殺你，不過嘛……”唐熾似笑非笑地張狂道︰“既然落在我手中，也不可能讓你好過就是。”

    “你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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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8 N; v) T0 \% A. ]    唐熾揚了揚眉梢。“這待稍後再談，倒是那個……”他瞥向她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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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靠山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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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a: T4 C& o    朱香琦這時才赫然發現，原本被她糾纏在旁的孫獨行，不知何時掙脫了她，走向秋彼岸那端。

    “孫大哥……”她心有不甘地轉身急喚，頸部卻在瞬間遭人以手刀重擊，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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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蠢女人。”唐熾冷冷一哼。

' X# m+ N4 t) R    另一邊，孫獨行瞪著秋彼岸那被血色染紅的胸口，連忙出手疾點封住她幾處大穴。

    “……紅兒？”他柔聲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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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  e9 [. p# `' S    看著眼神茫然、渾身傷痕累累，卻又不願示弱的她，令他不由得感到一陣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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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隔著遙遠距離聽見隱約的呼喚，秋彼岸緩緩抬起幾近渙散的瞳眸，望著灰霧朦朧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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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誰……在呼喚她嗎？

    模糊不清的神志無法思考，卻在那聲呼喚下跳出了段清晰意念，沾染斑斑殷紅的唇瓣驀然勾起一抹苦笑——

& X+ z+ U5 }3 A2 T    “你根本……保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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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哀怨的輕喃是對他的控訴，亦是對自己的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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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S  p4 x* T  d+ Z- W    以命相抵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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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頭來，那些動人的承諾，也不過就是隨手即丟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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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傷重的身軀再也無力支撐，眼前驀然一黑，意識棄她而去，整個人往前傾倒——

: F! ]" \1 F! Y" ^+ Y9 \' M    孫獨行及時伸手接住她攤軟無力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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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8 c  y6 I3 f% }, R4 E( i    “東西不在這家伙身上，倘若不是你藏得太好沒被她找著，就是這女人以身相護替你守住了。”身後傳來了唐熾慣有的冷涼嘲弄。“由此可見，咱們的孫大神醫還真是魅力無窮，能讓人為了你連命都可以不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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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7 \& b" k  V- |& L    孫獨行的瞳眸不由得一陣痛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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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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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 ?2 u; o, g8 ]! K    “現在呢？你打算如何？”唐熾問道。“雖說距離約定的日子還有一段時間，可我並不介意提前完成交易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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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獨行神色復雜地睇向她蒼白的面容，心里微微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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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還沒到。”這是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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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r1 f7 H7 ~! e' T% t9 O    他還需要一些時間厘清思緒再做決定，更何況，那東西現在根本就不在他手上。

! @6 w, W5 K1 U, y% Z9 {. B    “是嗎？”唐熾無謂地聳肩。“那麼，你最好確定能夠把東西看好，畢竟現在幾乎全江湖的人都知曉東西在你手上了，若是一個大意……”

7 `$ m9 i9 j$ @4 Q: c    默然將秋彼岸抱起，他拿過自己的包袱，淡瞥了唐熾一眼，“別再讓我看見她。”冷冷的恫嚇，隨即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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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4 X# _* K* f    可惜唐熾並未將他的怒氣放在眼里。

9 N& W4 N0 E/ d/ `    “這可就得看你最後的決定是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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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9 b( I/ G* s* t2 L# C    雙龍堂，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情報組織，沒人知曉他們的背景來歷，只知他們有著上天入地、無所不知的優秀情報網，不論是再隱密的情資或機密，只要出得起價，他們一定能夠弄到手，而且保證童叟無欺，絕對是一分錢一分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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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6 O4 l  U$ x7 U" o7 j2 W. T    曾有江湖門派欲以武力將其納為己有，卻反倒被散布出該門派的機密與弱點，使之慘遭仇家圍剿，一夜滅門。亦曾有不少江湖組織曾試著派出密探，企圖滲透介入、竊取密件或將其分化，可惜那些被遣往執行奸細任務的人，最後全都成了下落不明的失蹤人口，至今沒人成功達成任務，甚至沒人知道那些人的下場或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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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無解之謎的小插曲，更加深雙龍堂的神秘與黑暗……

    在銅門深鎖的雙龍堂內部，一處由茂密竹林所環繞的清幽小屋內，孫獨行坐在床榻旁守著昏睡的人兒。

    結果還是回來了……如果可以，這兒絕對不會是他的首選，可嘆外頭敵暗我明，為了有個能夠專心幫她處理傷處的場所，以及為了避免她的身分暴露，這兒確實是最合適的地方。

4 |! r# b% X& t+ P( l1 {" X    只是這一進門，怕是不知道又得多久才能出去了。

2 W& P, f: o$ J1 Y, S. _  g! Z   昏睡中的秋彼岸一直反復高燒，夢中囈語連連，他衣不解帶地在旁看護，避免她傷勢惡化。

    她身上的傷口已經過妥善處理，多是為了閃避鞭子所造成的擦傷，除了胸前那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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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視男女之防地拉開她的衣襟，解開滲血的紗布，露出那道猙獰糾結、從鎖骨延伸至心窩、收尾在白皙上腹的鞭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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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L) [7 C2 L2 L5 O    猶記得當初看見這道皮開肉綻的傷口時，他的胸口仿佛遭到重擊，幾乎令他難以呼吸；她那不停回蕩在耳畔的哀怨控訴，更是像根尖刺般不斷戳戮他的心，一次又一次地狠狠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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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柔地在那愈合緩慢的染血肌膚抹上藥膏，他的額際忍不住泌出點點汗珠，直到處理好傷處，拿出干淨的繃帶重新替她包扎好後，才吁了口氣，著手替她整好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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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對他，其實未曾真心信任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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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是張揚著一身的尖刺，將脆弱的自己護在其中不讓人輕易接近，即使在不經意間流露出茫然無措，也不輕易依人尋求庇護。她正視著自己的軟弱，不會輕易向命運低頭，獨自撐著一身傲骨凜立在洪流之中，所有的苦都自己吞，所有的痛都自己受……

; e( O- t' i$ N/ p" D' C4 m    她的世界、她的一切，都是她自己，沒有任何人介入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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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8 z$ \: K7 r  ]    他交給她的迷藥，她連動都沒動過……在他闖入的那一刻，清楚看見她眼底有著貨真價實的殺意，倘若他再晚一步，朱香琦恐怕已經沒命了吧？

    如此視人命如草芥……她果真只剩下妖物的殺戮之心嗎？

    既然如此，為何他仍會替這樣的她感到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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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視她那明顯蒼白的消瘦臉龐，他低嘆中隱隱透出一絲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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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明知是假，但那場短暫的兄妹之情，仍是迷惑了他的心嗎？

6 Z. m9 i# ]8 x( l    拿起擺放在床頭櫃上的小瓷瓶？那是她隨身攜帶、裝著艷紅丹丸的那只，他倒出里頭的一顆紅丹，將昏迷的她半攙起，小心翼翼將紅丹放入她口中，指點她喉間，助她將藥丸吞下。

    幫她診脈的那一瞬，他得知了她每餐必食這紅丹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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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丹丸，確實不是什麼神丹妙藥，但她卻不得不吃……

/ z/ m. n! }8 ?6 \9 E    霎時，他腦海浮現出她毅然吞藥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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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她對他真無一絲信任，不可能會願意那麼做才是。然而事實上，雖然略有遲疑，但她確實是當著他的面吃下了他給予的藥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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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曾想試著相信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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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合上眼，他眉間不由得聚攏，紊亂的心思在矛盾間產生拉鋸……

    少頃，門外響起兩聲輕叩。

( J# r+ I9 I$ \    “孫公子，堂主有事相請。”

    屋內寂靜了好一會兒，才徐徐傳來淡漠的應聲。

3 `1 S) D" u7 Q    該來的還是要來，這是他避不掉的責任。

    孫獨行將懷中人兒輕放回床，幫她蓋好被子，起身走出門外。

& k- W; I+ \# Z3 E% z    “需要奴婢代為看顧小姐嗎？”

    聞言，孫獨行睨了眼垂首恭敬站在門邊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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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F7 L$ c. V  y$ U( F. m- a    “在外頭守著就好，別進去。”

) s+ \) u0 \* l9 a    “是。”

) p( p+ r& N% S9 C; ]    冰冷帶雪的寒風在空中傳遞著她熟悉的花香，日復一日，未曾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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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幼的她置身艷紅花叢中，茫然注視著眼前的一切——帶著惡意殺念前來的人們、飛濺的鮮血、恐懼的哀號、以及娘親發狂般的刺耳尖笑……

    “紅兒，好好的看著，這些全是畜牲，全都是當初逼迫為娘落魄至此的畜牲！”尖銳剌耳的笑聲里隱藏著深沉的哀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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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把我逼到絕境誓不罷休是嗎……呵呵，那就試試看吧！就試試看吧！看是你們先死盡還是我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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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a) i3 k; l& e$ \0 x    沾滿腥紅的手溫柔撫上她蒼白的臉龐，在她頰邊留下明顯的片片血色，注視著她的雙眸中滿是冰冷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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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赤陽算什麼，只要你在我手中，那畜牲永遠就只能夠排在我之後，你是娘唯一的希望啊！”下一瞬，那狂亂的眼神頓時變得迷離。“要不是聽信了那男人的話，我又何必……又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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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P* I9 a6 {; C3 ^% a    “啪”的一響，面頰上火辣的一掌令她滾飛出去，倒臥在紅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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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顧頭暈目眩撐地坐起，沒有呼痛，沒有哀號哭泣，默然抬手撫向熱辣疼痛的面頰，臉上仍是一貫的毫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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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 U! l* x: ^( G$ r0 b    她並不清楚原因，但她隱約知道，自己的存在亦是娘親憎恨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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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冰封的山巔又來了一名訪客。

8 F" G* E( M( ~+ l! _$ G9 g    她如同往常一般待在遠處的艷紅之中默默看著——那是娘的要求，要她必須親眼目睹每一次的血腥殺戮；要她記得，這滿山遍野的艷紅，滿載著娘的仇恨，還有她的罪過……只因這一切，全是因她而起。

3 G; P; Y; T& L+ _2 w    然而，那天的景象，跟往常有些不同。

    她感覺得出，娘在見到來者的剎那，本就不穩的情緒變得更加狂亂，只是那人究竟對娘說了些什麼，她聽得並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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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記住，紅兒，不要相信任何人，絕對不能相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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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8 v$ d" t) O5 V$ y    那男人憂傷的面容，以及娘哀怨控訴的忿恨表情，一直一直刻劃在她心頭，未曾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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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3 s& `6 ^, C9 a/ I5 N0 S    痛……這是秋彼岸自泥沼般的幽深黑暗中掙脫出後的第一個感想。

    吃力睜開沉重的眼睫，茫然的眼盯著陌生的屋頂，腦袋仍是一片模糊。

    發生了什麼事？這里是哪？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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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 K- m) z8 N. w! N5 X& q    胸口傳來的強烈痛楚令她不由得立即屏息不敢妄動，待意識逐漸回籠，這才記起昏迷前所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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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人依偎在孫獨行身旁，控訴著她的不是，而他則是自始至終用那深沉的目光直盯著她，沒有多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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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o/ n7 }1 C. U: H0 Z    然後呢？

    她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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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胸前的痛楚慢慢退去後，她深吸口氣，小心翼翼不去扯到傷處翻身欲起，卻驀然頓住。

    ……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她眨眨眼，緩緩伸手撩起一繒垂落胸前的發絲，看清那再熟悉不過的赭紅，隨即瞪大雙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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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 a+ ], X1 L    她的頭發……

9 D/ a: R  X- Z' ^# U5 E5 t    微頓，再繼續朝其它部分看去，這回不只是驚愕，還夾雜了連她自己都無法克制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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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t  o6 u: ^& h1 P0 q& D    她原本的衣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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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2 @% W* J+ W& u7 f' J2 J( E    強忍著痛楚將自己全身搜了一遍，確定那塊木牌和藥瓶不在自己身上，她頓時面如死灰。

; Q# G7 d) c& F    是誰？究竟是誰拿走的？

5 p$ \6 B) e$ v* N8 Z! _! x    正感驚慌之際，突如其來的開門聲打斷她的惶恐，警戒驟生，轉頭向門的方向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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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v- x% q9 E) P    “你醒了。”孫獨行手捧一碗剛熬好的藥湯走進房內，瞧見她防備的姿態，不由得蹙眉。“你該乖乖躺著別亂動，當心又扯到傷口。”

    “我的東西呢？”沒理會他的勸說，冰寒雙眼死盯著他。

' ^# w4 p4 q1 x, S7 a3 c! @    孫獨行微微一笑。“姑娘指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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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H& Y, c! o7 R7 Z( [3 N    “我的東西呢？”她重復，語氣更加冷冽。

# P" X! Y% M* r+ u2 a$ o9 y    “姑娘若是指那些紅丹的話，喏，不就在那兒嗎？”他指著床頭櫃上的小瓷瓶。

    秋彼岸順勢望去，也不管是否會扯痛傷口，立刻焦急地伸手將瓷瓶奪回護在懷中。

3 |  q4 l* _0 `2 z/ g  m    但，只有這些還不夠……

$ ]+ k1 P- ?( w" O  a! ^: B$ Y9 Y    “我的衣服呢？”

9 O* W6 z% ~7 E9 w% |( Q4 X    “姑娘原先的衣物破損到不適宜再繼續穿上身，所以孫某已經差人將它丟了。”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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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9 t2 U0 U, F! M. B    丟、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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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R+ F6 L7 {' A1 B    他擅自把她的衣服給丟了？她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

    “你憑什麼？”

& Y- n: ?  W6 q  z$ F    竟然、竟然如此隨便自作主張處理她的東西，他以為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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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命令道︰“把衣服還給我。”

    “這就恕難從命了。”孫獨行歉然一笑。“那堆破布現在恐怕已經不知流落何方，若是這身衣物不合姑娘的意，待會兒孫某再差人拿幾套衣物來給姑娘挑件喜歡的，如何？”

3 E2 C# B7 X7 l: `  U9 x    “你……”她才不是在意衣服的問題，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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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f; m/ C- B8 h/ }    忽然間，她發現了另一個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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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1 e  r0 ^, o+ e) Z    幽識……沒有動靜！他對于她的命令沒有該有的反應！

* a" N3 c! O$ }$ ~; d8 C    覷見她愀變的臉色，孫獨行知道她發現了什麼，不以為意地端著藥碗微笑上前。

3 C$ Q4 h' x; X    “雖然一開始是棘手了些，但現在看來，孫某體內的那股沌氣，似乎還是順利化去了呢。”這一點，倒是連他自己都感到意外。

' L5 F4 Q- g0 ]4 K: o0 \    畢竟那時他與她的相處互動漸佳、關系漸好，加上她的性子遠比自己所想的還要單純，讓他漸漸疏于防她；而之後她也不曾再試圖誘發他體內的那股沌氣，他也就沒再去注意其存在。要不是她在朱香琦身上使用了同樣的手段，他說不定也就這麼把它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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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傷重昏迷的這段期間，他曾試著要運氣逼毒，卻赫然發現存在體內的那股沌氣早已不知消失到哪去了。

    看來，雖然慢了些，但他的抗毒之體還是能夠確實執行解毒之務呢。

    怎麼可能！秋彼岸不敢置信地瞪著他那不同于以往的漠然瞳眸，忍不住刷白了臉，手腳不由自主地微微發顫，隨著他的靠近下意識朝床內縮去。

& {, l/ L, \  n; N    幽識……除非她死，否則在沒有飲下她的血之前，是不可能解除幽識的啊！

    無毒不解的毒手神醫……她已經、已經沒有能夠制得住他的毒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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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Z& M6 i( v2 \( [9 S    孫獨行對她的驚恐視若無睹，隨手將藥碗放在桌上，自懷中掏出一只木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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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H. [- k+ p% V' Q/ u) C& K    “話說回來，姑娘想找的，其實是這東西吧？”當他在她的衣袖暗袋中尋獲時，還真是稍感訝異了會兒。

9 b* y  ]2 X% r% B+ }9 v    原來，東西真的在她身上。

    秋彼岸微怔，看清他手中所持之物後，立即咬牙道；“還給我！”

    “這牌子，是姑娘之所以前往白城的原因嗎？”他將木牌拿在手中把玩端詳，絲毫沒有要還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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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關你的事！”

9 g9 Y/ p% t! |/ }. g" w# F3 X& `    停下手上的動作，孫獨行抬眸望著她，唇邊驀然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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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7 {4 i) _2 d) K& w    “姑娘想要拿回這塊牌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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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 c4 R0 V/ r7 V! Q1 g, B    她的身軀微微顫抖，雙眼卻是不肯認輸地死盯著他。

3 U* v4 [3 u. y2 o9 D9 F    “你有兩個選擇︰一個是自己來搶，倘若能夠順利搶到手，就是你的；另一個嘛……”他斜睨向放在一旁的藥碗。“只要你把那碗藥喝了，我就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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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藥？秋彼岸這才注意到那碗一直被她忽略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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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O1 Q$ u# Z% b5 D/ U- z    “只是一般的補藥，能補血固元氣，還能讓傷口早點愈合。”他解釋道。“如何？只要姑娘願意相信我，乖乖喝完那碗補藥，這牌子就能立刻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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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瞪著他，惡狠狠地死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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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種東西……那種東西……

6 J2 o& A9 y2 M& Q8 E+ W    誰要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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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H7 p/ B  x7 o$ c; `6 {7 z' @    強忍著扯裂傷口的痛楚，她孤注一擲飛身上前欲奪回她的失物，然而孫獨行卻早有防備地移身一閃，反手點住她的麻穴，令她渾身攤軟在他懷中，無力動彈。

    “你輸了。”他失望地低嘆。

' m# F; e6 D! K* ?    秋彼岸無力瞠大盈滿絕望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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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到此為止了，她已再無反擊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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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2 @* ]: W7 i/ K) ^    孫獨行神情復雜地盯著瞬間失去生氣的她，默默將牌子收起，單手環抱著她坐上床沿，取過藥碗遞到她唇邊。

    “既然輸了，就乖乖喝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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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2 T: c6 Z3 A: r! m    她回神，立刻防備地死盯著他手中那碗漆黑的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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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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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u8 [# t& K) P" i+ U& Z  @    少了血色的唇瓣卻是更加緊抿，拒絕合作。

( F) J( o1 W) i7 t) }, ~1 U    兩人僵持了一陣後，孫獨行只能無奈嘆息。

    “倘若我真有意要毒害姑娘，早在姑娘先前昏迷時便可動手，根本不需如此大費周章另外熬藥下毒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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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5 F8 s/ j% F; M  }/ y    她恍若未聞，雙唇仍是如同蚌殼般緊閉，不敢松懈。

" L2 B7 y8 O' r5 E3 e    “還是說，姑娘都這麼大的人了，還會害怕藥的苦味？”柔聲的詢問夾帶著明顯的揶榆。

    抗拒的表情驟然閃過不服輸的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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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怕什麼？不過就是碗藥而已，她連之前那顆莫名其妙的藥丸子都敢吞了，她還怕什麼！

* T+ J+ W5 w7 u& |  J) F  A8 N    更何況，如今除了一條命以外，她早就已經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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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 \1 h# [0 |& a5 Y# v6 B9 e2 P    早就已經……

jason52780830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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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y6 u! k6 Z    強行壓下遲疑之念，深吸口氣，她赴義般地以口就碗，一口飲盡碗中藥液，未了嗆咳了聲，挑釁似地回眼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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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E- D& w1 r  h9 W, B    孫獨行滿意地放下藥碗，替她拍背順氣。

/ N2 c# {/ ?% [5 @" l! r5 Z    “乖女孩。”

; ]/ |. s3 B% g0 Y6 `, ?# C# T    猝然間，一陣黑霧鋪天蓋地而來，逐步吞噬了她僅有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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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那藥，真的有問題！

    她原本還以為、以為……以為什麼呢？

" Z8 N. \* q+ n/ a, k    難道，她對他，還存有什麼期待嗎？

    “好好睡一覺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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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映入眼簾的，是他一貫泰然自若的溫和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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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不該輕易相信人的啊……

1 q: j4 |" Q4 Q/ K5 U    一旦交付了信任，轉過身便會被推入萬丈深淵，只留下至死也不得解脫的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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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邊無際的黑暗再度將她拖入深淵之中，無力掙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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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她終于失去了意識，他緩緩斂起笑容，伸手輕撫她蒼白的面頰。

: X) M- W  `$ y( U9 q! t7 w6 {. O    以她的性子，醒來後必定不可能安分躺著休養，所以他在藥里添加了安眠的成分，好讓她能先養足精神和體力。

    何況，現在的他，還不確定自己究竟該如何面對她……

  ^/ l6 n$ Y3 q/ e    探手撩起散落在她頰畔的赭色發絲，這是他在幫她更衣清理傷口之時意外發現的秘密，當下便鬼迷心竅似地替她恢復了原有的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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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夢似幻的血色殷紅，替她清麗的秀容增添了一股妖冷艷色，仿佛早由眠紼塚上的紅花幻化而出一般……

5 Y+ [2 ~8 D$ v! k    現在這副模樣，才是她真正的樣貌，不得現身于人前的花妖模樣……

% Z; B" J& m! x2 A$ h4 _    信任？他苦澀一笑。

5 A! C5 r1 R4 \4 H4 p    其實，之所以會一再地向她索討信任，並不是真的奢求她能打開心房，而是私心地想知道在她被影繪成妖的心里，是否還保有最基本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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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j: Y$ H* D; M1 @5 p3 A, q# F6 s$ |    真正無法信任人的，其實是他自己。

    至今，他對她的感覺依舊矛盾，依舊不確定自己究竟該做何選擇，只知自己與她的牽扯愈深，纏繞心頭的迷惘也就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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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v  M4 o6 f) v& ]3 k1 @    他，被迷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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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存在，或許可以救她一命……

5 w- b( S0 M  e, S) o1 [    半斂眼睫，孫獨行無聲低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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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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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H: z9 d3 U6 {9 w  v" Y    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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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那段被單獨丟下苦等的日子里，一再落空的心，讓他有了被遺忘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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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4 V6 `3 B" i' A4 i0 Q0 ~- m    就在他幾乎死心之際，師父卻是虛弱昏迷著讓人給攙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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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 f( {4 l2 K/ k    他鎮日小心翼翼在旁照料，失而復得的心，重新燃起了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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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N# P5 X' q$ r% v    師父在清醒之後並沒有多說什麼，僅是一貫平靜淡然的向他解釋︰原本該與他們成為一家人的母女倆突然失去蹤影，生死不明。

6 g( H, i0 n' z5 U8 q- h% g    他發現師父原本總是平靜帶笑的眼瞳，不知何時染上了一層深沉的郁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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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 n3 h3 Q+ `$ ~* M    然而對此，他並不以為意。雖說原本應該到來的家人沒了下文，讓他感到有些失落，但他更高興師父終于回到他身邊，沒有棄他而去。

! E7 P: ?* x9 ~  ^7 H" M1 @    原本以為，他們的日子會恢復以往那般繼續走下去，但師父在恢復往日的作息後，他卻隱約感覺到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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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依舊每天教導他醫理和藥理，態度卻是異常的積極拼命，仿佛恨不得將畢生所學一古腦兒全丟給他，讓他馬上能夠繼承他的“毒醫”之名。

    不懂師父的急切是為了什麼，只知這一切的轉變總令他心底涌起陣陣不安，但他卻不敢怠慢，只能不斷鞭策自己更加努力學習、日進千里，好讓師父開心，之後師父開始逐步用藥調煉起他的身子，讓原就不懼毒的他更上一層，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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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 @* t# x, W* Z9 m8 \    “師、師父，為、為什麼要這樣做？”他爆紅著稚氣未脫的臉龐，納悶地結巴發問。

    或者他該問——在什麼情況不需要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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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師父只是笑著，即使那笑容中淡染著一抹哀傷。

    “也不一定有用到的時候，你只要記住就行了。”憐愛地摸著少年的頭，他失神低喃︰“倘若她還活著，你的存在，也許可以救她一命……”

% `5 c  U( n2 k2 K4 X' T! H' L    聽見師父的喃喃自語，讓他驀然了解到——原來，師父一直未曾放棄尋找那對母女的下落，所以才會如此積極地為他調身、授他醫術，為的是希望他能夠有派上用場的那天……

    原來，他的存在，就只是用來救那女孩的解藥而已……

    這認知，像根細小的微刺悄悄扎入他心底。

    看著心事重重的師父總是不自覺地望著遠方發呆，他知道師父一心想去尋找那對母女，但他卻私心希望師父能留在自己身邊，對于師父積郁成疾的虛弱身子，他只能憂心地在旁干著急，卻無能為力。

8 q, [, H- g! E! l, d    如此過了幾年。某日，當初攙扶師父回來的那人再度來訪，不知給師父帶來了什麼訊息，躲在房間外的他什麼也沒聽清楚，只瞧見師父瞬間變了臉色，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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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的心，也逐步地往下沉……

. ^; M8 p) l# ]7 ?3 y3 m5 ~  L    當晚，師父面色凝重地將他找了去——

    “行樂，為師的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再回來，讓你獨自一人待在這深山里頭我也不放心，所以……這位龍堂主和我是結拜兄弟，也是我唯一能信得過的人，你就先隨他去暫居在雙龍堂里，待為師的回來之後再去接你，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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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我要待在這里。”他倔強地堅持。“行樂已經住慣了這里，沒問題的。您瞧，您幾次出遠門回來，行樂不都還好好的嗎？甚至連這屋子行樂都能幫您護得片角不缺，不怕師父回來認不得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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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不出口的恐懼，讓他拒絕離開此處，仿佛只要他一離開，就再也見不到他最親愛的師父……

    “師父不用擔心，我一個人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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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他又成了孤單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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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t! F" k% N: a" L' z    他日夜引頸企盼，卻始終盼不到師父歸來，卻還是倔強地堅持獨守，日復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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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M( y* @' Q0 a9 i+ e    時間一天天過去，他的不安也一天天擴大，甚至心生後悔為什麼當初要選擇留下？為什麼自己就不能多些勇氣要求師父帶他一起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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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獨蝕刻著他的心，消磨去他堅定不移的等待意志，讓他漸漸懷疑起自己繼續守在這兒的必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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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o9 u6 }( i  j5 h    為何他只能等待？難道他就不能自己動身去找師父嗎？

6 Q* t0 Q5 j" E    念頭一起，像是曙光破雲而出，給他灰蒙的心緒帶來了一絲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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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雖然下定了決心，他卻不知該往何處去，即使問了每隔一段日子就會前來探望他的龍堂主，對方卻不願透露半點線索消息，只是一逕地勸他下山，別再獨留在這里。

$ s9 e( J* z, @8 P# K% V( r; y. Q! C    直到他終于厭煩這種什麼事都被蒙在鼓里的狀態，在屋內隨筆留下一張字條，決定不顧一切動身時，小屋前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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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o3 ^% w: p" h# A5 x3 w: }" y    那是個年約七、八歲的男孩，帶著過人的武藝和與年齡不符的邪氣來到此地。

7 r9 N6 A# ]6 K( k; p    “你就是毒醫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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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明年紀比他小，但那口氣和態度卻比任何人都還高傲，令他感覺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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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 z4 ]: @, t+ i1 a    “你是誰？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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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來自紫陽門。”滿意地看著他驟變的臉色，男孩不疾不徐道︰“我來，是想和你談一件交易。”

8 H- [5 u* h8 t8 A3 a    于是，他從那名男孩——唐熾口中得知了師父的去處，立刻奮不顧身地起程前往北境，不顧當地村民的阻攔硬闖入山……

. f& s- f% @/ w; b2 h! }    最後，他尋到的，是師父冰冷的遺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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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會……為什麼？為什麼？

6 \( O6 T% y/ ?$ x* L# v    他發瘋似地在山間狂吼咆哮，一心想找出凶手為師父報仇，但那刺骨的風雪卻像是故意阻擋在他面前般，隨著他的前進不斷增強，遮蔽他的視線，耗盡他的體力，直到他軟倒在雪堆之中，再也無法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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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E5 j# D, f& G! c0 f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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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淌流在頰上的淚早已凍成冰晶，逐漸僵冷的四肢引來死亡的覬覦。

4 k: O' g: `0 e' D- J' o' p, i- m    他，什麼也做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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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a# t+ w" k) v    再醒過來時，他已身在陌生的雙龍堂里。

. ]: @5 {- `" j7 l. n1 L    龍堂主告訴他，當他趕到時，只來得及在入山口發現師父和已奄奄一息的他。師父的遺體已由雙龍堂收葬，就理在山里的小屋旁。

1 V, `) v2 E/ n) m! W& @    入山口？他明明是倒在深山之中的冰雪之地，怎麼也記不起自己是如何和師父回到入山口的。

    但……

    “為什麼不阻止他？”忿恨哀怨的目光直瞪著眼前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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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他，師父就不會執意要前去那種地方，就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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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W1 M% h8 |+ ?, d! ]    聞言，男子沉重地凝視著他。

) k2 a# r; w1 B( A* I- T; C    “是他的選擇，我沒有阻止的權利……”須臾，他深深地嘆了口氣。“你叫行樂是吧？既然他已將你托付予我，你就留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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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樂？

    他自嘲一哂。“哪里還有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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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a. S- j' S* ?: J9 o0 B    他早已忘了最初的名字。行樂這名字是師父取的，是希望他能忘卻過去的痛苦，在往後的日子里能夠過得自在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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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3 }2 _$ k( F% }% k$ m    然而事實上，他卻是一直生活在孤獨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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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3 R" `# M( i    之後，他替自己改名為“獨行”，就此成了雙龍堂的一分子。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跟著雙龍堂內的師兄弟學習武藝，繼續鑽研師父遺留給他的醫術，也開始學會隱藏真正的情緒。只有少數幾人知道，總是笑臉迎人的他，其實心底是片極為黝深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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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x2 Z$ Y" g1 r+ k1 c    直到某天，唐熾再度出現在他面前——

    “還記得咱們的交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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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的男孩已長成了少年，一身邪氣未減，讓孫獨行對他依舊有著極大的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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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其實毒醫的弟子和師父不同，不懂何謂一言九鼎，事過境遷就想不認帳了？”

, w2 z( Y# \% m; r5 Q& |# \    他確實想違約，卻不願師父之名因他而蒙羞。

* Q. e% D# N5 D2 V6 }5 H    “你若是想報仇，就更該與我合作不是？”唐熾冷笑道︰“當然，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就給你兩條路選擇吧！倘若你認為她是你師父遺留予你的親人，那麼就只需將那東西交給我即可；不過，倘若你認定她是弒師的仇人之女，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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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人？他冷嗤了聲。

    那妖孽，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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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塵封的過往黑暗記憶中回神，他低看懷中失去意識的女子，心中五味雜陳。

+ I) q8 `* n- J6 J. {& P' I    ——以後多個妹妹給你照顧，你可願意？

% \) }. A6 X4 e8 U- i4 B    其實，那時候的他，表面上雖然期待，心里卻是有些抗拒的。

: G( Y* R- L3 t( e# T$ P3 D    從師父的談話里，他明白師父是真心喜歡那名女子，甚至願意接納那名並非自己親生骨血的嬰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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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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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B1 F# R7 B$ u$ `5 W    當初師父之所以會收留他，全是靠自己死纏爛打而來，並非師父自願收留的。

    幼小的心里難免興起了比較之意，也有了將遭冷落的恐懼……

4 Z1 m1 B7 h+ [5 c6 b    他一直將自己所承受的孤獨不安遷怒于她，亦一直無法原諒害師父死于非命的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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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 T/ F/ `% \0 H2 n/ d    母債女償，天經地義，是不？

    但……

    茫然的眼盯著她蒼白的面容，他發現自己對她的憎惡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強烈，每每看著她那明明脆弱卻故作堅強的臉龐，反倒讓他感到無奈與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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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g; \$ F! O% X+ B    那時，當他下定決心動身前往北境時，其實心里依舊矛盾，尚未厘清自己此行前去，究竟是為了履行與唐熾之間的交易，抑或是……履行和師父之間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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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 h) k; x; ^9 x; Y* w6 B    師父懷抱著遺憾離世，身為師父唯一的義子與弟子，他理當要替師父完成他未完成的心願，以慰師父在天之靈，這才不辜負師父對他的期望不是？

    可，在心底深處那黑暗的一角，對于寧可選擇她們、因而棄他于不顧的師父，亦存在著難以抹滅的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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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親？是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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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她之于他，究竟是個怎樣的存在？

    偏偏這答案，就連那足以挖出人心真實的沌氣都無法代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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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Q$ K% n6 R" _" W! H5 Y    深深地，他陰郁地長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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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q( S/ k' E# k3 c    他不知道、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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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回半夢半醒間，秋彼岸總感覺有人強迫她張口灌進苦藥，藥一吞便又失去意識，沉入那些片段紛亂的過往。幾次來回不得醒，讓她分不清究竟何者為夢、何者為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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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山巔冰冷的風雪漸寂，熟悉的花香逐漸淡去，再也捕捉不到一絲痕跡。她睜開沉重的眼睫，渙散的瞳眸隨著意識聚攏緩緩集中，茫然瞪著似曾相識的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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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w% _8 v  j: Z8 ^: S& V    她，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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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z; t- k# R% V! F6 G    “醒了嗎？”

3 ^. U$ L$ Y% T1 F% x" b    微微一怔，她移眼望向坐在床畔、似在等待她清醒的含笑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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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沒有哪里感到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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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夢？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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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昏頭了嗎？”見她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孫獨行笑著探手撫上她額際。“嗯，沒發燒啊……”

    一股暖意順著他的掌心流入她膚底，令她的神志乍然驚醒，急忙撇臉躲開他的手退縮至床內，虛軟無力地翻身坐起，卻意外發現胸前傷處的疼痛已明顯減輕，甚至已經結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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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M& I2 z6 P+ d    她究竟睡了多久？

    “一連睡了五日，看樣子姑娘的傷應是已無大礙了。”他不以為意地收回被拒絕觸踫的手，不著痕跡地替她解惑。

    五天？她竟然睡了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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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怔愣片刻，她忽然想起——

    “你下藥！”她控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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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獨行挑了挑眉梢。“孫某給姑娘喝的確實是藥沒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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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R% Q& D8 r' a    “你……”藥……她喝的確實是藥，但是、但是，此藥非彼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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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X3 g6 W" ]  W- d" F3 u! I    “補血固元氣，還能讓傷口早點愈合……”他輕柔撫上她因氣悶而起的紅暈。“看來藥效不錯，你的氣色確實要比之前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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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嗔怒的目光橫掃向他，她用力拍掉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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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8 R: W( v% c: V6 ?, C    “不過，姑娘的傷勢尚未好全，這藥還得再繼續喝個幾天才行。”語畢，他手上立刻多出一碗還冒著熱氣的黑稠藥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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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給面子的冷嗤了聲。

* }* e* E3 @- U    都已經上過一次當了，當她是笨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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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是因為擔心姑娘受驚導致心神不寧、難以養傷，這才在藥里多放了味安神的藥材，現在姑娘已養足精神，傷處也已收口，所以這碗藥純粹是給姑娘養氣補身的。”

    她還是不領情，仍舊縮在床內警戒地盯著他，孫獨行無奈嘆息，伸手從懷中拿出了令她眼楮一亮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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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像上回一樣，只要姑娘乖乖喝藥……”伸手揚高，他無辜覷向撲空撞進他懷里的女子。“……姑娘，你這投懷送抱的舉動，是因為感動到迫不及待要對孫某以身相許嗎？”連話都不等他說完，這麼沒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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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地一怔，她爆紅著臉推開他，豈料他竟不動如山，反倒是她自己向後倒去。

8 O7 L, |0 G9 M0 x$ z; ]. }    回神撐起身子，他手中的那塊牌子又不知被藏到哪去了，令秋彼岸頓時扼腕。

    她又失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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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 X" X! F+ ?' T' G! x$ X    “這牌子，不知對姑娘究竟有何重要性，值得姑娘替它如此搏命？”

0 z& @% w6 k+ U- R4 _7 Y0 r    她惱怒地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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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你無關。”

    “嗯，無關。”孫獨行同意地點點頭。“既然無關，就別浪費時間在那上頭了。來，喝藥吧，要是等涼了才喝，這藥性可就大打折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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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n+ J& P  p3 h8 D/ G& n    “把東西還我！”她不悅地低咆。

    “就算要還，也該物歸原主才是。”孫獨行暗自觀察著，不放過她任何一絲細微的反應。“據孫某所知，這令牌應是紫陽門所有，不知姑娘與紫陽門是何關系？何以認定這是你的東西？”

4 [; e; |) X+ @" f    聞言，她的表情有著瞬間的錯愕與不解。

5 k) {2 N; J8 }. h' x7 d. @    紫陽門？她腦中頓時浮現囂張跋扈的朱香琦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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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何會牽扯上紫陽門？

    “你如何證明？”就算想要隨便把他人之物佔為已有，好歹也得有個名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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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v5 ?5 f7 B  O* q. V  i$ k    孫獨行眉頭一挑。這算無意義的垂死掙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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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9 ~$ J6 C* Q0 p0 }. z2 B/ a8 m% I) X    “就算姑娘不識字，應該也不至于不明白那上頭的徽紋，是紫陽門專屬的門徽吧？”深沉的目光仿佛想探進她的靈魂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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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令牌，是紫陽門失蹤已久的掌門令，難道姑娘不知道嗎？”

% C+ r' N( s, t: ]- T7 L9 P; G3 @: G    掌門令？

$ T& v/ n5 L+ S) [9 |1 o    她瞪大了眼，腦中一片空白。

& T0 T. d7 u  ^( ~    不，她不知道，她什麼都不知道。她不懂那木牌的價值，亦不知曉那上頭的徽紋所代表的意義。

    她只知道，那是娘親遺留給她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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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a; E) |7 o3 Y( p    紅兒，這是屬于你的，要留要丟隨便你，但就是不能把它交給那些畜牲，明白嗎？

    “難道當初交予姑娘令牌之人，沒告訴你這牌子的來歷嗎？”看見她茫然的反應，孫獨行不禁感到意外。“那麼，姑娘究竟是為了什麼而前往白城的呢？”

    她目光呆滯地望著他。

    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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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想圖個寧靜……”只是想要一個不會有人再來打擾她們的寧靜天地，不過就是這麼一個小小心願……

    在那些不惜一死也要上山向她討命的人之中，除了覬覦賞金的除妖客之外，亦有為數不少的人一見到她，便開門見山的大聲嚷著要她把東西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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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y+ u' F0 }( E+ L6 v3 }" i: |1 q    娘留給她的，除了滿山遍野的赤艷花外，就只有這方木牌。

: N6 e/ ]6 G7 E* D. r( v- o    這東西之于她，並沒有任何意義，可絡繹不絕的江湖高手卻會嚴重威脅到她和若冰的安危，以及打擾已經長眠的娘的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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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k/ o9 i9 Q6 X5 {    她曾不止一次想過將牌子交出，好換得往後的平靜；可當她面對那些出手狠絕的江湖高手時，她卻清楚了解到，單單將牌子交給其中一人是沒有意義的。

    為求一勞永逸，她必須找出幕後的主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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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以幽識詢問數人後，他們都自是受白城郭府雇用前來，她也才認定這一切都是源自于郭府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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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最初認定的方向，如今卻成了可笑的錯誤……當初她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懷著多大的覺悟才走到這一步！

. I% i" X; p- q) a7 V    現在，卻因他的一句話，讓一切乍然成了毫無意義的鬧劇……

" h- G# ^9 a& L! U% ~" v    看著她一臉茫然無措、聽著她細如蚊蚋的輕聲控訴，孫獨行不由得深深長嘆。

    “原來，你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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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陽門，是當今江湖上以使毒著稱的門派之一。然而在此之前，他們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小小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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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任掌門對于研究毒物情有獨鐘，一心想讓紫陽門立于江湖毒派之首，耗其一生搜羅了天下各式烈毒，卻始終煉制不出滿意的獨門毒方。

    二十年前，前任掌門終于不由得感嘆歲月催人老，起了退位之心，卻依舊不願放棄多年來的心願，于是召來門下子弟宣布——誰有辦法得到足以傲視天下的絕世奇毒，誰就能夠接下掌門令。

    于是，一場爭毒之戰就此展開。

    其中最被人看好的，是身為大弟子的唐竟天和排行第三的女弟子秋蓉。唐竟天為人陰險狠絕，心機甚重，對毒物的研究認知絕不遜于前任掌門；而秋蓉則是擅長培植有毒花草，甚至常以研發新品種為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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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不知是唐竟天認為這項試煉太過困難，抑或是他對掌門的位置根本沒有興趣，他並沒有如同眾人所預期的積極四處探訪尋物，反倒是專心一意的陪伴在秋蓉身旁，協助她植養研發最新品種的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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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秋蓉，她本就對唐竟天抱有幾分好感，如今見心上人願意放棄一切助她，一顆少女芳心更是不自禁地陷落。

$ R1 f  y* v6 i+ Z: T6 j3 z  j, |5 H1 y    在因爭奪掌門之位而四處可見爾虞我詐場面的紫陽門里，他倆則是濃情蜜意、忘我沉浸在自束一閣的小小天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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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耗費了三年，在歷經數次失敗後，秋蓉終于成功種植出了至奇之毒——赤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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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豈知，原該與她開心分享成果的心上人，竟搖身一變成了索命閻羅，不僅奪走了赤陽母株，為了不讓她再有機會植養出毒性壓過赤陽的新種，甚至欲將她滅口以絕後患。

: Z4 ]+ }5 T. k) [# s  e5 v    機警逃離魔掌、躲過一劫的秋蓉不甘遭背叛，便趁隙盜走掌門令，並就此失去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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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9 r, ]; |2 _5 Z: M& E    沒了掌門令，即使唐竟天順利取得前任掌門的認可成了新任掌門，但在部分紫陽門弟子眼中，他就只是名不正言不順的奪位者，偏偏他派出的探子又追蹤不到秋蓉的蹤跡，無從奪回掌門令，只能默默懷恨在心。

    直到唐竟天正式接掌紫陽門的那一天，他展現了狠絕的本性，一舉封了所有異議之人的口，直到再無閑言雜語流出後才甘心收手。

    之後，唐竟天迎娶了白城首富郭府的長女，郭府龐大的資產成了紫陽門的資金後盾，而紫陽門則給予郭府完善的庇護，兩者相輔共生，再加上那獨步天下的第一奇毒，終于讓紫陽門在江湖排名上佔了一席之地。

9 j2 c0 w0 T- D    即使如此，唐竟天依然沒放棄要奪回掌門令的念頭，畢竟在部分紫陽門弟子及長老眼中，掌門之位是認牌不認人，倘若哪日秋蓉又帶著掌門令出現在眾人面前，勢必會對他的勢力造成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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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彼岸平靜地聽著孫獨行的敘述，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原來，這就是娘親一直不願告訴她的事實嗎？

    “聽說，秋蓉在逃離紫陽門時，已有了身孕……”孫獨行輕聲補充道︰“而她，就是你的母親，沒錯吧？”

& N! Y7 H* f* p0 M) ^6 u9 `    也就是說，一直以來欲取她性命的人，竟是自己的父親？

" ?+ z4 z' x6 m    但，即使知道了真相，她卻沒有任何特別的感覺，沒有驚訝、沒有憎恨……有的，只有無法理解的悲哀。

; w6 ^% o# _' m4 p+ J    她問︰“我為何要信你？”

    依照他的說法，他這與紫陽門無關的外人，又是從何得知那些只有門內弟子才有可能知道的內情？如何得知那些連她母親都不願對她提起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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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淡然一笑。

+ S0 t% h2 `% T: @* D' t    “信或不信，就端看姑娘自己選擇了。”他避重就輕道︰“倒是姑娘，不知今後有何打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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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撇撇嘴，“與你無關。”

    既然他仍有所保留，那她也就沒有坦言的必要了。

    “怎麼會無關呢？姑娘還需孫某帶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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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L- L# k7 L$ F    她徐徐勾起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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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領我進真正的羅網？”

1 t3 j7 k& C; r' h/ B    不管白城郭府背後的靠山有多硬，它終究只是一般的富豪商賈，但紫陽門卻是真真正正的江湖組織，是一個千方百計要取她性命的毒派魔首。

    真要前往，只怕她還沒來得及將掌門令拿出來，就已先被毒死幾千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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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紫陽門一心想奪回的，就只有那只掌門令；而郭府之所以會祭出重賞取姑娘性命，除了因應紫陽門的要求以混淆那些賞金殺手的視聽之外，也是為了他們自己。”

& Y5 H# S: p+ _8 r( {7 J1 g    她默然等待下文，不作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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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_* g) ]% `4 }! ]: S# W    “紫陽門之所以能有今日這等規模，全是倚仗赤陽的威名和郭府的資金挹注，但郭府當家畢竟是商人本性，沒好處的交易他們是不屑做的。赤陽原是當今世上第一奇毒，苗種植株至今仍全數扣在唐掌門手中，從不讓外人輕易窺見，以確保赤陽獨步天下的地位。”平靜敘述的音調，沒有絲毫情緒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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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J$ A  H8 `+ |    “然而，自從北境山脈出現了花妖的傳說之後，赤陽的地位便顯得岌岌可危，甚至有傳言道，只要得到花嬌之毒，就連赤陽都得靠一邊去。”

7 v6 s7 `* S& f2 c! z$ K9 g    他冷嘲一哂。“更甚者，一旦掌握了花妖本尊，那就真是無人能敵了。”
+ Y" z- p; R6 v" U" b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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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e+ s' {+ a$ x    無人能敵？她怎麼從不曉得自己有這麼大的本事？秋彼岸對此不免嗤之以鼻。

    “所以，即使是親家，郭府亦不願永遠屈居人之下，倘若掌門令能順利落袋入懷也就算了，若是不能，只要能夠率先取得花妖之毒，至少還能以此作為談到自保的籌碼。”他續道︰“孫某認為，既然姑娘意不在掌門之位，與其將掌門令交予郭府當家制造更多無謂的流血紛爭，倒不如將掌門令歸還紫陽門吧。”

- o$ }: v: M5 m2 ?    秋彼岸默然無語。

    如果交出令牌能夠還給她們一個安然自若的天地，她願意這麼做，至于之後會對山下的世界造成怎樣的沖擊，這從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也沒必要去在乎。她唯一提防的，是他們收下令牌後仍欲對她們趕盡殺絕，那麼，即便要與天下人為敵，她亦不惜血洗整個郭府，甚至整座白城……

. K, M. X: }4 n% K: }7 m4 Z    這是她最初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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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f8 h" L4 J! d* I% [: H& k    但，歸還？

2 ?" g4 D8 k. O0 [1 g9 ~    螓首微斜，她若有所思地盯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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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N& O7 Y5 T7 X    未了，像是想通了什麼般，她輕淺一笑，了然里隱含一絲嘲弄。

  i" M3 _, h" d* J    “這才是你的目的，對吧？”她笑道。“你們之間的約定，就是這只掌門令，對吧？”

    這一路上，不僅只有他對她諸多試探，她亦一直留心他的一言一行，並仔細推敲他那些總是意圖隱藏某些真實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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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防著她，她明白，也能理解，畢竟那時的他身上尚有未化去的幽識……就算沒有也一樣，這世上根本不可能會有願意真心接納她的人。所以，他要求的信任，她願意配合，卻不曾認真地當一回事。

  T" W$ L. Z+ c. l: O    因為她知道，他對她，亦未曾真心信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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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獨行直盯著她，深沉幽合的目光中有著隱晦不明的情緒。

    “不全然是。”模稜兩可的回答，卻沒有多加解釋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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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令牌只是其一……”她似笑非笑。“你真正要的，是我的命，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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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6 P1 ~2 Z7 X' s    “不是！”他下意識急聲駁斥，卻不由得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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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Q7 T, s8 i6 I6 j    真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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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 K' j! g8 J    她斂起笑，正色望向他。

+ |/ X- i: i8 s) j. d) {: ?. f    “那麼，你要的，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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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S; j" A: K8 u' l8 }( a( i    在那些不願正面回復的答案底下，他究竟想隱瞞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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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1 o- j9 \+ S    她與他，究竟是如何開始牽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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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3 ?6 h( g, X) ~- A( x" T    猶記得最初之所以會出手，是因為習慣性的反射動作——遭人襲擊慣的她，一旦感受到危險，便會下意識做出立即的反擊，直到回過神後才猛然記起，那群人的攻擊對象並不是她，但使出鬼艷的手卻已來不及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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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那時上前探查的她，並沒有一絲悔意，反倒是有著一份隱約的幸災樂禍——她想知道，那群大漢口中號稱無毒不解的毒手神醫，究竟能有多麼神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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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因為一時的疏忽大意，招致了往後牽扯不清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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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 ?$ q2 Y# p. p    在同行的那段日子里，她總是不由自主地悄悄注意他，看著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思考他那些經過修飾的言詞底下所代表的真正意義，以及在意他那些有意無意觸踫她的舉動……

    為何會如此在意他？

0 p/ r  y, l4 j: t4 q/ Q: ^2 q    也許，是一份“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慨，讓她不自覺地將他視作同伴了吧！

2 v! q% F# G3 N. B    明明是“神”與“妖”的差別，卻有著相同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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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e: i4 U3 g5 [' d    只是，她無法理解，同樣是身處無時無刻遭人追擊的他，在面對那些意圖取他性命的對象時，為何能夠笑言以對，甚至不曾痛下殺手？她亦無法理解，即使無時無刻遭人追擊埋伏，為何他從不懷疑那些陌生的近身者是否帶著惡念意圖伺機接近，甚至能夠與其平心靜氣對談說笑、不曾提防他們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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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向來習慣一勞永逸、徹底斷絕任何接觸，但他卻不然；至少，在這一路上，她從未親眼見過他雙手沾染一絲血腥。

6 X/ [4 W6 t1 d: Z8 a9 l- R    她無法相信任何人，這是他與她之間最大的不同。

    他能以溫和的笑臉面對任何人、接受任何人，而她只能以冰冷武裝自己，拒絕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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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W% C' b8 ?, ]    即使如此，那股無法言明的在意依舊糾纏著她，令她感到迷惘。

7 U+ m9 l' v5 V! V1 C2 _6 t; e    直到曾經被自己深深壓抑在心底的聲音，一次又一次地沖出內心的層層防護，朝自己不停大聲吶喊，直到自己再也無法視若無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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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C  x9 _" Z6 q/ M    她，想相信他……

    縱然娘親的耳提面命依舊三不五時冒出來喚回她的神智，但她的心卻逐漸脫離了那禁錮般的束縛——

    然而，一次的教訓，便足以將她打入地獄，再也無力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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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她太過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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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6 V+ n% r7 M3 Y, j, {7 C    “你想從我這里得到什麼？”

/ T7 T2 }* }% Z3 J    她不相信一個人對另一人的付出真能不求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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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的，究竟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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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希望孫某如何回答呢？”孫獨行無奈地將已涼的藥碗擱到一旁，冷靜地反問。

2 Z  F& T& I' B    她那刺探的目光，令他原本平靜的心在無形中產生紊亂。

    質問者的角色，似乎反了過來……

/ x, x6 e" D: `3 r' B" M1 a    她凝神直視著他。

: U) K  `9 \% ~    “我想知道……真正的答案。”她想知道那些總被他敷衍帶過、不曾說出口的真相，也許他自己尚不自知，但她確實曾經見過他在不經意中流露出的恨意，但在那股憎恨之中，卻也有著遲疑與迷惑，讓他遲遲無法下手。

    欲取她性命的人，他不是第一個，但她不懂是什麼原因讓他猶豫不決，甚至在她重傷瀕死之際救了她……

    她想知道他之所以會躊躇不前的理由，想知道他是因為不想弄髒自己的雙手，抑或是……有什麼其它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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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的答案？孫獨行苦澀一笑。

    連他自己都厘不清的答案，要他怎麼回答才好？

# r6 N! b: V! B7 X    曾經以為下定的決心，其實依舊舉棋不定。

    然而，直到現在他才了解，他並非是唯一承受這些痛苦的人，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她，豈不更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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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3 g% f& f4 x. `: T    明明什麼都不知道，卻仍被迫一肩扛起花妖之名的苦果……

+ D4 j7 d6 [; @" t4 Z- k. w    她的感受又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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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_7 X7 _) }/ U$ C    “姑娘……曾經怨過嗎？”恍若自語般輕聲低問。

5 F  n& G( ~' f* H7 \: Y    怨？

/ m  ?- [; K% O8 a2 {6 |    她略顯疲憊地傾身靠牆，自嘲一笑︰“怨誰呢？”憎恨自己的娘親？追殺自己的父親？抑或是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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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2 }/ l  e+ ^( C) s    不，她不曾怨過誰，糾纏娘親的仇恨已經夠多，不需她再加上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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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要說的話，她也只怨那無能為力與命運對抗的自己吧。

' K5 Y) f% a& k    聞言，孫獨行不由得怔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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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能怨誰呢？

    一直以來，不過就是將自己不願承擔的痛苦，卑劣地找尋名目加諸在她身上，好讓自己的負面情感能夠有個發泄的對象……

4 i% c" X8 u4 ~: K    真要怪罪的話，真正造就自己心中遺憾陰影的罪魁禍首，不正是那寧可獨自留守山中、也提不起勇氣要求師父帶他一起走的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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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如今，他依舊提不起勇氣擺脫過去、正視眼前的現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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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O" m9 P) e2 @0 `" I! O    眨眼間，過往的沉重糾結，終于得以掙脫束縛，曾經的難以抉擇，答案漸漸浮現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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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3 j1 i/ \! Q  Y( |4 a4 Q    合眼深吸口氣，再睜眼，他望向她，心里有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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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拿出掌門令，遞到顯得吃驚的秋彼岸面前。

    “我與唐熾之間的交易，是只要能夠替他追回掌門令，就能還清欠下的人情。”他平靜地望向她驚詫的眼中，一字一句緩緩道來︰“不過，倘若掌門令已遭毀損或是遺失，就得替他捉回花妖充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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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z. Y* m& Y    秋彼岸不解地盯著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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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他這舉動是什麼意思？

    孫獨行溫和一笑︰“倘若姑娘同意，我願意代為出面歸還掌門令，讓這一切紛亂落幕，還給姑娘寧靜的生活。”

    他不知道這決定是對是錯，但，他想和命運賭上一賭，賭這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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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  I- x! d3 Y0 ~: w1 Y* b    秋彼岸的心微微一跳。

    讓一切的紛亂落幕，讓長年來的殺戮可以就此結束，再也不必擔心受怕……

& [7 z4 R8 Z9 m+ N  |( R' v+ H0 r  M- ~    有可能嗎？

    孫獨行不由分說拉起她的手，將令牌放入她手心後，攤掌伸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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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願意相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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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信？一陣刺痛猝然襲入心中。

9 q9 a, S! d6 @" J    他，還能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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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眼望向他，眼中滿是帶刺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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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如何保證？”

    看著她故作堅強、實則脆弱的心，令他不禁心生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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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欠姑娘一命。”他未曾忘記她那聲聲泣血的控訴。“這命，姑娘現在要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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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p, I+ S3 n8 j' M1 ^    回應他的，是她的一臉茫然。

    要是現在殺了他抵數，後續也就不必再談了吧！

    只是，既然連命都已經給先賠上了，他還能拿什麼來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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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呆愣地望著他，心底驀然再度涌上一股熟悉感。

! m" \& ]) b: f( I9 j    為什麼？明明已經被推下了深淵，為何還是學不乖？難道非得再次嘗到椎心刺骨的滋味、抑或是真丟了命才肯罷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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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e3 @4 d0 S- z    掙扎長久，她輕嘆了聲，將掌門令放入他等待的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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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C# @# Q% V4 e    算了，一切都無所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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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恩怨，從此與我無關。”不論是過去還是未來，她都不希望再與仇恨糾纏。

0 W6 n( b+ h+ ]+ D    她那漠然的神情，仿佛急欲撇開一切般，微微刺痛了他的心。

" D. u6 A. b6 W$ E! q8 q    “不論姑娘決定如何，孫某這命已是姑娘所有，姑娘隨時可以取走。”斂眸掩去失落的神色，他慎重其事地收下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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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的委托，孫某確實收到了。”

& w7 D; J5 m$ d: n& F    坐在小屋外頭的檐廊邊，秋彼岸茫然不解地看著環繞在屋子四周的翠綠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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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她還在這里？

    既然已經交出了掌門令，那她也該動身起程回北境了不是？

    本以為自己注定得賭命與所有人一決生死，所以在她決定下山的那一刻，便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有了無法再度踏上歸途的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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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現在，這責任已有人代為接手，那麼，她也該回去了，趁著赤艷丹還有剩之前，回到若冰等待她的山巔……

    可她現在卻還在這里？

    “你的身子尚虛，且傷勢未愈，依現在的狀況若要起程回北境，只會對你造成不必要的負擔，說不得到了半路就倒下了。”孫獨行面色凝重地搖頭告誡。“身為大夫，我有其責不能放任病患因一時的無知任性而喪命。所以，想動身，就先把自己養壯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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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秋彼岸聽得一愣一愣的。

    以往在那冰封的山巔上難以覓得食物，以致她胃口極小；而最初與他同行時，為了避免他在食物中動手腳，她總在他面前刻意不食，之後才趁他不注意之際摘取野果裹腹。

1 n# ^/ d8 l( F    但現在，在他刻意的喂養和補藥灌食下，她原本瘦弱的身形，雖然還是縴細，但已稍微看得出隱藏在衣物底下的標致曲線，原先清秀的面容也變得更加嬌美。

1 u& Z" A: T. f4 }: ^2 \    她想，他應該已經把她養得夠好了吧？

7 s1 g) k8 ?( A7 c" ^    再說到傷，胸前那道曾令她幾乎喪命的鞭傷，如今也只剩下淡粉色的肉疤，還需要休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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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4 S9 u% l' U* r* P% w4 i    “你內傷未愈。”他言簡意賅，不容反駁的回答。

    ……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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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N" Z: {+ u* m! B/ i, f1 l+ {; G    懷著疑惑的她，只能深感莫名卻又無話反駁的繼續留下接受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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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1 e9 I* V( l1 d, X; K9 X0 R    一旁——

    “小桃見過秋紅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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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f, E( e/ V' V9 s$ D- u    秋彼岸滿懷不解與戒備，瞪著眼前對她恭敬福身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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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7 X$ {: X. @    這是在做什麼？

    “小桃是龍堂主分派來負責整理這間屋子的丫鬟，平日除了打掃和送餐外，她不會隨意接近這里，但你若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跟她說一聲。”孫獨行在旁介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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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v) Y' ]! U: ~    秋彼岸凝目鎖眉。這是在派人監禁她嗎？

" t# n, I* v+ I6 o下一瞬，一只輕柔大掌抬起她的下顎，令她下意識對上他的笑臉。

8 n3 x; r- y- M3 L- w; D* T    “紅兒應當明白，當日托付予我的事有些棘手，需要花些時間去處理，我無法時時刻刻陪伴你，只能差人來代為照顧。小桃是個盡責的丫鬟，你可以試著相信她，我也會每天盡量抽時間來看你，如果有什麼需求或怨言，可以再告訴我。”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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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d+ B! n! }9 a% n( a    因他的笑容而莫名悸動的心，頓時令她向來清明的思緒起了朦朧，不知該如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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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覺得，他對待她的態度似乎有著不一樣的轉變，變得……溫柔？

    于是，在這座清幽的竹林小屋里，每天都會有段固定時間多個丫鬟在她身旁團團轉、對她噓寒問暖一番。

    之後，他開始變得忙碌，雖然每天仍舊會來探視她一兩回，卻總顯得來去匆匆。

    他應該是在忙著處理那塊令牌的問題吧！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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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只是單單將掌門令歸還紫陽門，但似乎並不如表面上所想象的那般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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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Z6 e9 i2 e$ q    令她不解的是，最近他幾回的探視，總是帶著一臉欲語還休的表情，眼神中有著些許尷尬與掙扎，但最後仍是什麼也沒說，僅是與她閑聊一些無關緊要的近況。

    直到這兩天，反常地不見他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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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L7 i8 B( e, t    出了什麼問題嗎？她不由得斂眸沉思。

3 h+ V( ]; d7 Y% H, b& |* V    也許，是他在處理的過程中出了什麼狀況吧？

    ——倘若掌門令已遭毀損或遺失，就得捉回花妖充數……

& P6 a; H/ \5 b' U6 `2 T    一道冷芒倏然掠過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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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可能嗎？

    雖然她並不想象娘親一樣被仇恨糾纏一生、至死方休，但沉在深淵底下的心，即使有意掙扎浮出，卻還是被團團包圍在黝黑的泥沼之中拖住不放。

' k: E. p) f. v8 `) n" u    她無法控制自己的多疑……

7 L+ _; u3 U. s/ c( B- U    一陣清風拂過，揚起她一頭赭色紅發，在陽光底下散發出炫目的光澤。

  S. Q5 x: I8 N    抓過一繒飛揚的紅發，她的眼神有些迷茫。

    在這里，他給了她極大的自由，沒有鎖禁，沒有限制，她想去哪就去哪，絕不會有人阻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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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p6 B3 p- a& t1 n  I    但，她卻只選擇藏身住此，足不出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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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0 m$ @/ l# \* F) `* X3 w    過往的記憶，讓她提不起勇氣走出這片竹林，她害怕她的紅發會招來他人厭惡恐懼的目光，徒增困擾……

    原先的染發藥劑和其它物品，全在之前那件慘遭丟棄的衣服里，手邊除了赤艷丹之外，其它什麼也沒有，連防身用的鬼艷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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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G- h; R  u) T/ H8 V    她什麼都沒了……

    不論他要選擇活捉還是滅口，她一樣毫無反擊之力。

* p/ o1 L/ [( G# m+ E: H    一陣淒然躍上她的臉，她神情落寞地遙望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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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4 ], ~1 S3 O9 o    終究還是回不去了……

    其實，不論結果是什麼，她也只能選擇繼續在這里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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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6 L8 j; |+ F9 r( k' U2 h% z    她的下場如何並不重要，但若要死，就必須死得眾人皆知——只要沒了花妖的存在，就不會再有人侵入那片冰封的天地，若冰可以得到期盼中的安寧，而她也答應過會代替自己好好守著那片赤艷花、守著娘親的墳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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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什麼好遺憾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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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閉上雙眼，隱去眼底的苦澀。

3 O' U, P( V5 }4 ^9 I5 f& O    反正，她的時間已所剩無幾……

    “秋紅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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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c+ {0 g* e+ W/ ]/ ]9 `( h    秋彼岸徐徐抬頭，看見正提著食籃、穿過竹林而來的小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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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不進屋里呢？您大病初愈，待在外頭吹風很容易又病的。”小桃趕忙進屋放下食籃，拿件外衣出來替她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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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 W& X) m* L5 W. s( y    “我沒事。”面對小桃無微不至的關心，總令她感到無所適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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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5 G8 ~  U4 V! S6 T5 {: G: }! f    對于她的發色，小桃偶爾會面露好奇，卻從不曾有過害怕或鄙夷，這點著實令她稍稍松了口氣。

    只是，即使知道對方的接近未存惡意，她還是無法坦率地接受，舉止言談間仍會下意識保持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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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z8 z& n- R' W: C7 L    然而，不可諱言的，小桃的真心關切，確實令她內心根深柢固的警戒在無形中變得愈來愈淡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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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 F" e5 n8 T2 e& h& d    這樣的改變，總讓她在不經意間感到一絲隱隱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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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呢？”她隨口問道，想轉移小桃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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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 U$ B: Y& M4 O6 O4 `1 e$ ]    “孫公子正在議事廳接見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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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人？”眸心乍然掠過一道光。“什麼樣的人？”是紫陽門的人嗎？

    心里的騷動令她忽然感到好奇︰不知道他會怎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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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奴婢不清楚。”小桃為難地抓抓頭。那種事情，不是她們這等身份的人能夠過問的。

+ Y9 W% ?) o& o" I1 h, h. j    “是嗎？”小桃的回答令她厭到失望，黯淡的眸光卻又倏地一亮。

    “我……可以去看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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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7 ^/ y' t2 F' F# z+ C    “咦？”小桃愣了愣。“看看？”看什麼？

    “我想知道，他究竟在忙什麼。”她語帶保留。

; k0 I5 o. V# O: A. z    “這樣啊……”敢情是幾天沒見面，姑娘在想念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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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5 K- d6 q6 V' O9 s    “可、可是，這個……”這種事，她作不了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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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嗎？”她哀求。“只要從外頭看一眼就好，不必打擾他們……”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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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桃本就心軟，何況這是自她伺候姑娘以來唯一遇到的要求，加上那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實在讓她難以狠心拒絕。

- j" ^; ]1 N8 a& W( R6 d    從不求人的姑娘都如此開口了，要她怎忍心讓她失望呢！

' @+ ?# I0 X+ J/ w+ D, A" O3 l    話說回來，孫公子也曾經交代過，不論姑娘有何要求，只要不違背常理都盡量滿足她，只要事後再向他報告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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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違背規定，應該跟違背常理無關吧？

    那麼，應該……沒關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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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e6 x7 |) Q9 {- v    單純的腦袋轉了幾轉，小桃終于面有難色地妥協。

    得到應允，秋彼岸欣喜地朝她道謝，淡漠的心底硬壓下突如其來的愧疚感，冷靜地開始預想一切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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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真得面臨最壞的結果，至少她想親眼見證、親眼看見那背叛的雙手欲將她推入谷底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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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3 f' |7 h/ }4 Y7 {    只有這樣，她才能懂得真正的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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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1 i# A: o/ I. J3 G* U, A    靜謐詭譎的議事廳中，僅有兩人身處其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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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以為你會躲回山上去，沒想到竟是藏到這里來了。”身處無人不感戰戰兢兢的雙龍堂內，唐熾仍是不改一貫冷嘲熱諷的語氣。“或者，其實是讓人給逮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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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c/ V0 e4 s8 q3 }' t    孫獨行冷冷看著眼前這個永遠是一身高傲邪氣的男子，不理會他無意義的奚落，淡然開口︰“記得唐公子曾經允諾，一旦收回掌門令，其余人等便再與紫陽門無關，不知這承諾是否還作數？”

    唐熾眉頭微挑，不改本性地惡意道︰“怎麼？意思是孫神醫願意大發慈悲笑泯恩仇、寬宏大量地接納仇人為親人了？”

' K% ~; W) q3 q3 @6 d    “那又如何？”孫獨行沒理會他的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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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如何。只不過你好歹也是我無緣的‘表妹夫’，關心一下是應該的啊。”唐熾故意加重語氣。

    孫獨行漠然盯著他，徐徐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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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 Y' L3 H  l, m, q4 a    “朱姑娘的美人恩孫某確實消受不起，但或許，你可以改口稱聲‘姐夫’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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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1 [& g! p9 n2 W) P7 D' [. s    唐熾向來自信的表情倏地一僵。

3 q" j  S+ e' [7 b$ N0 b4 C4 T    姐夫？打哪冒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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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y0 p. W. e& J! O    難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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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假貨是真品？”唐熾一臉不以為然。“你這障眼法還真是不錯，差點連我也拐了。”真當他有那麼容易被唬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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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k8 u' W1 ^    “據聞同一血脈，即使彼此互不相識，在見面之際仍會產生似曾相識的共鳴……不過，由此看來，在你們唐家冰冷的血脈里，似乎並沒有這等情感呢。”孫獨行淡諷道。

    似曾相識嗎？記得在第一次打照面時，他確實曾因她眼中，那神似自己的冰冷戒備而忍不住多了份好奇……

    血緣啊……看來，也許還真有那麼一回事不是？唐熾冷哼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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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6 _7 P; v* F( v- p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咱們鼎鼎大名的孫神醫借療傷之名行復仇之實，趁人之危把那朵妖花給摘了，之後又感到良心不安，所以決定負責到底嗎？”他邪佞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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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獨行沒理會他的揶揄，逕自從懷中拿出那塊令牌現于唐熾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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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p: O" `( b# j3 j* @  S* R    “唐少主的承諾，是否還作數？”

    情熾眼底掠過一道利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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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S7 ]: n( u. |" U; [  X$ {0 f0 i    “我對纏繞在那塊牌子上的恩怨沒興趣，那些人事與我無關。”他傲然道︰“我可允諾，只要本少主身據掌門之位一天，這承諾便作數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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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8 D! r0 I" c* w8 @% b5 y    “那麼，孫某就拭目以待了。”他將掌門令丟給唐熾。“你我之間的交易到此為止，以後沒事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 @. I  s  O# w6 c5 |( Z    唐熾接過掌門令，確認是真品後，隨即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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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驀然，他沒由來地詭譎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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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孫神醫是否已得知了最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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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獨行徐然眯起眼，視線落在唐熾身後緊閉的門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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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什麼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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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4 x+ r- @3 W1 n    瞧見他的反應，唐熾眉頭上挑，隨即笑著轉身，腳下無聲地慢慢朝門邊靠近。

    “據說，眠紼塚的紅花又再度現蹤，人人都傳說花妖復活了，搞得整個北境人心惶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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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外一道微乎其微的聲響倏忽即逝，讓人有著恍若誤聽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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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獨行無聲站起，神色自若道︰“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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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熾邪睇了他—服，唇邊勾起一抹不懷好意的笑。

6 ^# ~/ ~- ~& d7 u$ A3 ~8 g    “我說啊，如果你真有意要當人‘姐夫’的話，那可真得再好好加把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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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0 {  Z# U, T; {' \0 |    下一瞬，只見唐熾一把拉開隔絕內外的門！

    “免得你的女人懷疑你我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曖昧情愫，那可就誤會大了，你說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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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 P# r& F  c$ ?    外頭，正站著來不及躲藏的秋彼岸。

    “姑娘，依奴婢的身份，是無法靠近議事廳的，所以只能帶您從遠處稍微瞄上幾眼，雖然……應該還是什麼都看不見啦！不過，倘若幸運點，遇到公子他們恰好談完事出來，就能見到公子了。”小桃輕聲道。

! W7 |$ [8 z* u+ o5 _    雙龍堂內部是如同迷宮似的層層回廊，四處皆布有機關，一個不小心就會誤踏陷阱，輕則受困，重則喪命，即使是有點資歷的小桃，仍需小心翼翼步步為營，且絕不深入不在自己職責內的範圍，免得丟了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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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2 n0 A% Z) k% a: H    看樣子，這里頭最不設防的，似乎只有那片竹林和那間屋子……秋彼岸暗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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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要記得，這里可不能隨便亂板，要是一個不小心，就可能會回不去……啊，就是那里。”小桃倏然駐足，遙指向前方左轉回廊盡頭處那間大門緊閉的廳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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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不能再更靠進了，因為接下來的這段路奴婢不能走，所以……”小桃歉然地望向她。“姑娘要在這兒等公子嗎？”

    “這兒沒其他人？”秋彼岸好奇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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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W6 j( V3 i- T" s3 M! j    從竹林一路走來，她們在這迷宮似的回廊里晃蕩許久，卻不見半個擦身而過之人。

    說是戒備森嚴，卻沒有半個巡衛或守衛，豈不怪哉？

3 P9 E) A0 s' e9 H    “當然沒人啦！這兒是議事廳的淨空範圍，只要有客人來，為避免機密遭泄，就連原先駐守的排班侍衛都不能在此逗留，全都得退列入口和周邊去。”因為她不懂武功，加上紅兒姑娘的身份特殊，她們才能經過特許來到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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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3 \* b/ @  \+ ]    “難道不怕有個萬一？”秋彼岸微感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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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桃理所當然道︰“不會的。雖說天下沒有不能破解的機關，但至今也沒出過岔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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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X/ K, u/ _9 [: \) q; K" S    是嗎？秋彼岸半斂眼睫，徐徐抬起一只袖子遮住自己的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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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M# O2 g6 {- D, M7 B    “那麼，小姐是要在這兒……”小桃回頭詢問，卻見一陣粉末迎面襲來，她只來得及瞪大眼，隨即合眼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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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 q$ v# F% l" j- _3 R    秋彼岸攙住攤軟的她，將她緩緩放至地上，不發出任何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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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 B7 l/ z2 w$ T4 w% O2 J. \    他當初只收走了鬼艷，卻將那幾包迷藥留下，用意大概是希望她遇危之際可自衛，但別濫殺無辜吧？

0 ]1 q# l$ @4 ]6 f$ `' [    這迷藥用起來的效果確實不錯，倘若他知道她將這藥拿來做這事，不知會有什麼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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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X; x9 H$ l' T; A    沒有例外嗎？冷凝的水眸斜睨向目標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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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就由她來首開先例吧。

  y7 m$ Q! [5 G: f% D    輕功一展，她正大光明地朝前方飛身而去，無聲無息地順利落在緊閉的門前。

    她果然沒看錯，真正布有機關的，只有小桃帶她走來的那一段路，反倒是小桃不敢前進的這段路上什麼都沒有，只剩唬人的傳言。

9 w* o! a9 ]9 g, a5 Z; c' z    太過倚仗機關，絕對會成為他們的最大敗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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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視眼前緊閉的門扉，秋彼岸輕手輕腳地靠上前去！

, i% n% P2 F4 \! k; V3 F    她想知道，他究竟會做何打算？

, _5 Y' S7 p- }    倘若在里頭的客人真的是來自紫陽門……

    “……眠紼塚的紅花再度現蹤，人人都傳說花妖復活了……”

- @5 g& n# N- y  X# A    隱隱約約的對話聲，內容並不是她想知道的訊息，卻令她驟然一愣……她是不是聽錯了什麼？

. Z: C/ t; a4 i    眠紼塚的紅花？怎麼會！若冰呢？她不是守在那里嗎？難不成……若冰出事了？

. m7 w1 m  o& X# O( E, P# R" s; E    未回神，面前的門板瞬間被人拉開，她下意識與來人對上了眼，驚慌神情展露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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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免得你的女人懷疑你我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曖昧情愫，那可就真是誤會大了，你說是吧？”

) c5 m* j8 z1 I# l    睨著眼前垂散著一頭赭紅長發的女人，唐熾在剎那間感到驚艷，心底卻有股惡意驟然升起。

& E* v) k, _# [! M% J    這回才算是真正見了面吧？眠紼塚的花妖啊……

    瞪著眼前那張越發張狂的笑臉，一股寒意竄入秋彼岸的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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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O/ d5 j: T: t) L$ d    糟了！她想也不想便轉身欲逃，卻見唐熾目光一閃，揚手一揮，她連跨出一步的機會都沒有，隨即無力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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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 S- O0 Z, a8 u4 T* d    “你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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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9 V$ p8 d: P    發出不滿質問的不是她，而是來不及制止唐熾不按牌理舉動的孫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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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 V# _% l* p% k- E3 h9 \9 m    聞言，唐熾一臉無辜地回身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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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f4 V4 X9 y    “要是就這樣讓她莽撞逃開，難保不會誤觸機關不是？我可是好心幫她保住一條小命啊。更何況……”他邪佞揚笑。“我不是說過，想當人‘姐夫’，就得好好加把勁嗎？我可是在助你一臂之力，讓她能夠將注意力全心全意放在你身上，別為了其它無謂的小事分心啊。”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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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獨行一時無法會意，卻在見到秋彼岸異樣泛紅的面頰後，頓時明了，旋即揪住唐熾的衣領。

3 x1 a% E/ u9 U1 e8 {/ X    “把解藥交出來！”混帳家伙，竟敢在他面前下這種不入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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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熾惡劣笑道︰“媚歡有解藥嗎？我想想……唔，它唯一的解藥不就是男人嗎？難不成孫大神醫有觀人亂倫的癖好？雖然我是無所謂啦……”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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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彼岸眼見他們起內哄，本想趁亂逃開，豈知稍微一動，竟感到一陣烈火自心口涌出，蔓延至四肢百骸，伴隨著一股不知名的渴望充斥全身。

+ c# J2 b& r6 Q. k) ^3 r    她臉色大變，不敢繼續妄動，那股熾火卻斂轉為隱隱悶燒，一陣蟻咬的痛癢傳遍全身體膚，令她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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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怎麼回事？她惡狠狠地抬眼瞪向罪魁禍首，卻不知那自以為狠戾的眼神，在他人看來卻是媚眼如絲、誘惑勾人。

, I) Q8 t" Z* X: O# M! q    “順道教你明白，我們唐氏的血脈不只是冷情，還有著互相殘害的慣性。”唐熾睨著孫獨行，帶著得逞的笑意。“需要我提醒你，本少主下手向來不知輕重嗎？這藥究竟下了多少份量，我可是沒拿捏個準啊！你確定要繼續和我在這兒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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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拿稱謂壓他，那就當他的面做到名副其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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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W" k3 y. M, E    他倒要看看這孫獨行是真的願意接納這只花妖，抑或只是不願髒了自己的手、壞了自己的正道？

    孫獨行狠瞪著他。

    他想宰了這家伙！可惜，現在不是時候……

    “你最好有承受我報復後果的覺悟！”他提氣將唐熾怒甩進議廳內，俯身一把抱起僵在地上不知所措的秋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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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突如其來的一陣酥麻，稍稍驅散了些體內的燥熱和膚底的難受感，令她忍不住想朝他懷中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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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6 B( N8 {5 z4 A    “忍著點，紅兒。”

. j9 D& V5 d: R. R& I    隨口安慰了聲懷里的人兒，孫獨行忽地揚聲︰“隼衛，送客！”

    語畢，他隨即頭也不回地飛身離去，錯失了唐熾難得錯愕瞪眼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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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9 {: H4 b2 t' `7 u    ……他是認真的？

! M6 e" N; K7 x    “師、師父，為、為什麼要這樣做？”他爆紅著臉聽著師父的解說，心中卻是百般納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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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一定有用到的時候，你只要記住就行了。”

# l5 t6 |0 K. s# v4 l# n    ……真有可能會用得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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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但是，師父，如果真、真的用上了，那、那就不可能是兄、兄妹了啊。”他的腦袋還沒從震驚中恢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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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聽了，僅是笑著摸摸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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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樂，你願意答應師父不計一切的保護她嗎？”

    “這……”他有點為難，但……“哥哥保護妹妹是應該的。”他只能這麼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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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u$ Y3 D# I: r1 }    “所以，當你還是站在兄長身份的時候，就不需要這麼做。”男子的雙眼望向遠方。“不過，倘若哪天你這兄長的身份保護不了她的時候，你會願意為了她換上另一個身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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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1 L& `! P: v6 I0 c6 ~& F    猶帶稚氣的臉微微皺起。“這個……”他十分猶豫。

% a/ P/ G6 |* z9 D' b! h5 N: \    “你不需要現在就急著回答，畢竟這問題還得等到將來真正面對一切時，再由你自行決定……”

  z  w8 z* m, q- S  j5 T    他原本是有意由她坦承，然後由她自己決定的，但顧及她尚未完全信任他的心，以及不知該從何說起的紊亂思緒，每回與她見面，也只能無奈地開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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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今，被迫面對突如其來的抉擇時刻，令他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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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j2 ^1 J, S" d, v: m4 [    該死的唐熾！

    回到無人打擾的竹林屋內，他落下門閂，一刻不停地走入寢間，將懷中不停貼著他磨蹭的人兒放到床上。
2 z. ?# ?/ _& E6 [& v
( `/ B* v) Y& ^$ \. [" r+ k    “唔……”一離開他的懷抱，體內的炙熱便再度涌現，令秋彼岸緊揪住他的手臂不放。

; E* ]2 y  z( D+ a    她知道自己的舉動很丟臉，也替自己的行為感到不齒，但她的身體卻仿佛有著自己的意識般，不顧她的意願依著本能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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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6 J) O, D$ k, R0 [    “紅兒，”他任由她纏住自己的一臂，另一手抬起她的臉，讓她看著自己。“紅兒，你聽我說……”話剛出口，他的嘴便被人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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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a2 m* V3 l: e3 ?4 D5 s3 ]) [0 o    孫獨行怔愣瞪著眼前異常主動的女人，唇舌間的氣息帶著惑人魂魄的淡香，勾人的眼眸微蕩著動人波光，瞬間盈滿溢出滑落嫣紅的面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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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g* I5 w) Z    “媚歡”若是使用微量，只會使人感到春心蕩漾；適量則會產生微醺的陶醉感，並對性事產生渴望；但若使用過量，被下藥的那方不僅會深受焚燒之苦，且會在保有清醒的意識之下，做出無法控制自我的燼情舉動，倘若欲念一直無法獲得舒解，甚至會導致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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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她不停在自己身上做出的玩火舉動，以及那不斷自眼角落下的晶瑩淚光，明白那身心背道而馳的屈辱帶給她的傷害，孫獨行眸光一合，立刻接手，化被動為主動。

/ ]) i1 R1 l, F4 h$ L( `    既然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他繼續猶豫了。

    “紅兒，你聽我說……”

$ E: y! ]9 u; E    將她輕壓在床上，溫柔吮去她眼角的殘淚，雙手一步步褪去彼此的衣物，帶著比她那被操弄的主動更加火熱的探索，在她迷蒙的輕喘間，他略帶沙啞的低吟述說著一切……

- e8 Q! q  E, F# H$ j    他知道她在聽著，卻無法得知她的心思，無法得知那被情欲遮蔽的媚眼底下真正的表情。

( y  a4 F# V$ g, ]+ m- x    愛憐地吻過她胸前那道粉色疤痕，吸進她獨有的馨香氣息，他感受到自己蠢蠢欲動的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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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命，交付在你手中……”要取要留，全由她決定，這是他唯一的承諾。

" \3 `7 M9 \# L+ a* i    深吸口氣，他自她身上撐起，撿起掉落在地的衣衫，自暗袋中掏出一把薄如蟬翼的小刀，毫不猶豫地在掌上劃出一道口。

    秋彼岸朦朧的雙眼閃過一道光芒，隨即隱沒在炙熱的欲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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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兒乖，張口。”他將冒血的掌移至她的紅唇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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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眉微蹙，她努力凝聚所剩不多的意志，困難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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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眼角的淚水再度潰堤，身心的煎熬令她難以負荷。

8 W4 V1 M) H+ q    聽見拒絕，孫獨行的心狠狠一抽。

    “乖，紅兒聽話……”他已經無法回頭……這朵妖花，只能夠由他摘下！

% o* Y' c" y3 u. p0 z    輕聲誘哄、半強迫性地將腥紅血液滴入她口中，隨即取過一旁的布條隨意綁住傷口。

5 e% f6 c% @* X5 r( s9 j4 M    “你就這麼想死嗎？”秋彼岸嗆咳了陣，趁著意識回籠的瞬間怒吼出聲。

+ u2 W$ w! |3 ?; Y9 u( l    孫獨行回以一笑，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如果這是你所希冀的……”

    她瞪著他，卻也只有那麼一瞬間，雙頰再度泛紅，眼眸再度充滿朦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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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度吻上她的唇，生澀而憐惜地與之忘我糾纏，直到貫穿她的那一瞬，將她的痛苦哭喊全數吞入，一並吞下她報復性咬破他唇舌所涌出的腥甜……

; L; Z3 Z1 M$ C% c% J! A: ~, J" v    從這一刻起，眠紼塚花妖，不復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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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N* ^( {7 z  U    她的體內，帶有先天劇毒。

    當初慘遭背叛而自紫陽門逃亡的秋蓉，因為精神不穩而陷入半瘋狀態。為了報復唐竟天不留情面的迫害，以及赤陽母株被奪的憤恨，她竟選擇以毒養胎——她要將那男人的孽種養成毒種，再讓他們去骨肉相殘！

" [) @. D+ n- \7 \1 Q7 b    不料這一切卻在遇上了願意助她藏身的毒醫後有了轉變。

    原本只是不齒紫陽門的追殺行為而伸出援手，亦不忍無辜的嬰孩未出世便注定背負父母的孽債怨念，毒醫用盡心思、費盡唇舌地開導秋蓉，要她別繼續殘害無辜的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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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相處時日一久，情愫漸生，兩人在不知不覺間為彼此動了心，毒醫愛屋及烏地接納了她腹中之子，而她亦終于願意放下過往的仇恨重新開始。

- ]) _$ k+ _2 v, i) t( q5 k    但，毒種未養成，近足月的胎兒亦來不及祛毒，產下的孩子帶有先天毒體，卻未能自行抗毒，要活下去，只能暫時以烈毒壓制，以毒攻毒。

: A" m: ~3 R' u6 ]" H* x    此時，毒醫思及擁有先天抗毒之體的遠方養子，若能運用得當，或許能救這孩兒一命。

    豈知毒醫前腳離去，紫陽門的殺手後腳便踏入了他們以為能夠安度半生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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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M6 E* `& k" p4 z' O    曾遭背叛的過去，讓秋蓉認定毒醫是前去通風報信。

    一切美夢乍然清醒，傷心之際卻燃起更為強烈的忿恨，讓她帶著孩子遁逃入北境的冰封山巔，從此失去蹤影……

    眠紼塚的赤艷，是娘親以她體內的毒血植養出來的。在赤艷成功培育之前，她的毒發之苦都得靠寒姨以千年寒冰的寒氣替她壓制，直到赤艷終于綻放出血色紅花後，娘親取出花實制成赤艷丹讓她照三餐服用，這才控制住了她體內的劇毒。

* ^  ^! }+ m9 y" z1 r0 Y* K    倘若沒了赤艷丹，她便會遭體內之毒反噬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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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_7 K; F! \4 s% M    遍地蔓延的紅花，隱含著娘親心中無法宣泄的憎恨；而她，則是這股憎恨不斷擴散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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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能解你體內之毒……

徐然睜眼，目光渙散地瞪著不再陌生的屋頂，她的心里百感交集、茫然而無措。

    會走到這一步，並非她所願，但除卻那一開始的羞恥與不安，她並沒有抗拒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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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8 A: |5 L' `7 I7 n' T6 E    她心里一直都明白，只是一再抗拒著不願承認……其實，打從她假意失足引他近身、卻意外聽見他急切關心的那一刻起，他的存在，便在她冰寒凍結的心湖劃下了一道痕跡。

  ~, u4 c# K9 f    明知百毒不侵的他，等同于她天敵般的存在，她仍舊無法阻止自己心底那份強烈的在意，無法阻止自己的目光追隨他。明知他所承諾的一切沒有幾分真實，卻還是不由自主地想相信……

    即使帶著幾分虛假，但他對她的關心，卻也帶給了她從未體會過的暖意，那溫暖順著裂痕流進心湖，融了冰霜，讓她的心不由自主地為他悸動。

# C4 ^$ }" `- t    然而，她也明確知道，這股無法掌控的情感，只會毀了她。

    她不想步上娘親的後塵，不希望自己有被難以負荷的憎恨糾纏、扭曲自我進而瘋狂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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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苦壓抑心底那股模糊不明的情感，面對那想觸卻不敢觸踫的心緒，她只能強逼自己升起心防，鞏固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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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g- D' b4 ~- G. Z' a' I    也許是有了命不久矣的覺悟，她想借這唯一的一次機會，不顧一切與他糾纏。他溫柔的撫觸，帶著甜蜜的蠱惑，引誘自己就此放縱，沉淪在他編織的情網中。

$ m' w* Y/ D5 t. u4 _4 _0 m    但在縱情之際，他卻在她耳畔對她說出了令她心冷的真實原來，他所有的一切溫柔表現，不過是為了一紙約定……

0 q* C' O8 K. I- z0 l+ r    轉首睇向躺在身旁的男子，只見他蒼白的臉孔隱隱泛青，令她不由得伸手探測他的鼻息，雖然微弱，但確實仍有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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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x/ T) X+ l, s9 |    他以血為引，讓她體內之毒在兩人結合的瞬間釋入他體內，由他接手那噬人的劇毒。每一次的交合，他都得承受毒噬之苦。為了徹底怯除她體內之毒，加上媚歡發作的需索無度，令新手的他倆皆苦不堪言。

    只是，連幽識都無法立刻化解的他，卻一次承受了她體內累積十七年的毒性，饒他是百毒不侵之軀也同樣會有性命之虞……

    強忍著不適，她緩緩坐起身，依戀地看著那深鏤在心版上的俊顏，難以移開目光。

    這回，他是真的拿命來抵了……這樣，算是互不相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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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的運氣了。

    依依不舍地吻上他那微涼的唇瓣，感受他那極為輕淺的呼吸，幾滴清淚滴落在他頰邊。

$ M1 W1 M0 t  n    目光朦朧地抬頭望向窗外，除了翠綠依舊的竹林之外什麼也看不到，更遑論是那遙遠的北境山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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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皚的群山山頭，再度點出了那抹熟悉的殷紅嗎？

    回去……她必須回去才行……

- s' g. i' g' @% ~# H- Q; U' q    寂靜無聲地起身著裝，在開門離去前，她回頭望了他最後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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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z% D# ^& C, C* l    一切恩怨，到此為止……

% w" Y0 [. R& E; |/ W1 r' l    炙熱的歡愉，隨之而來的是劇毒的侵蝕，耳畔傳來她甜美的喘息，眼底所見卻是她痛苦的表情，令他在縱情之余亦忍不住感到懊惱不舍，只能笨拙地一次又一次吮去她那苦澀的淚，任她在他身上抓出一道道泄忿的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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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1 I$ c0 J4 p8 ]$ ]/ h    愉悅與苦痛交織，毒性一分一分在他體內累積，直到確定她體內再無任何殘毒，他才終于放心擁著她沉入黑甜的夢境？

: B, G$ [/ j% T6 q: Q5 h+ y    夢里，他回到了山中的小屋前，那棟自從師父死後就再也沒回去過的屋子，一切擺設都跟潛藏在那遙遠記憶中的場景一模一樣，只是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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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茫然地站在屋前，不懂自己為何會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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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7 l: R$ {# M8 E/ m/ U/ f+ f    ……不該在這兒，那他又應該在哪里呢？他想不起來……

    甩甩頭，不願去探究這莫名的疑問，他舉步走進屋內，角落的桌上堆滿一本本師父的手札，寫滿了師父畢生的研究苦心，還有交代他所有該做的修練以及注意事項。

3 f- p- G0 M! @    那時的他，在不顧一切前往北境尋找師父後，便將所有的修練課業都拋諸腦後，以致後來的部分全都白費了。

    他並未完全練就百毒不侵之體，只是接近極值而已；而練到這等地步，這世間也已難有毒物能夠加害于他。

    偏偏，就是出現了那麼一個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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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r+ `5 X( H& S; D/ i    翻著後幾頁那些已無作用的修練事項，他不免感到沮喪。倘若當初能夠不負師父所望將所有步驟練完，在面對她身上的難解劇毒時，也就不至于那麼狼狽了。

    雖然他硬是撐到將她體內遺毒全數引出後才筋疲力竭地倒下，但他的抗毒之體是否真能夠承受得住這毒性，卻還是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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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明知自己有遭毒反噬的可能性，你還是下了決心幫她將毒全引出嗎？”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令孫獨行不由得一震。

    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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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緩緩轉過身，不敢置信地瞪著站在門口、含笑看他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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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U7 T2 Z1 O    “師父……”他訥訥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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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k6 O6 m# P6 _5 }: y- J1 L3 H    “你長大了，行樂。”男子伸手輕撫他的頭，仿佛仍將他視作當年的孩子一樣。

! V4 U! X. C3 M3 ~    “師父……”從震驚中回過神，他得意地笑著，朝男子驕傲道︰“師父，行樂辦到了，行樂已經順利幫她將毒引出，她已經沒事了，所以、所以……”剎那間，他忽然感到一陣茫然。

4 ?5 l4 C, D  D5 b) `4 k6 }( |    所以什麼呢？

    男子仍是一貫笑睨著他。“你說的她，是誰呢？”

    “她……”是誰呢？孫獨行不由得感到迷惑。

: k' \& n! L% w# B6 O  \& K    直到一繒赭色紅發在記憶的風中揚起，令他瞬時瞪大了眼，興奮道︰“對了，是紅兒！她叫秋紅，所以我都喚她紅兒。”

! u+ `* G+ o% _" u9 U- T) h, ]    男子笑了聲，伸手敲了他一記。“別幫人亂改名。”

* k' Y1 [" ^* ~2 ^- {    “咦？”不對嗎？“可是，紅兒叫起來比較順口、也比較好聽啊……”他不滿地嘟囔。

4 c1 L! `3 e1 C% l    “這不是重點。”男子啼笑皆非地搖頭嘆息。“重點是，你是不是還忘了什麼？”

    忘了什麼？他再度茫然。

    “你，找到答案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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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案……

    注視著眼前和藹依舊的男子，乍然再見的心已逐漸平靜，孫獨行靜靜望著他，唇畔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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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父，行樂至今依舊無法理解您當年的決定，甚至依舊對您有所怨懟，對于您愛慕的那名女子更是無法諒解，但……紅兒是無辜的，我怎樣也無法恨她，甚至……”俊秀的面皮染上了一片赧紅。“越是跟她相處，就越是覺得……想要就這麼一直看著她……”

    看著她的一顰一笑，嬌羞嗔怒，看著她的手足無措、故作堅強……她的一切，是那樣令他又愛又憐，舍不得放手。

' s3 h9 l! N6 E8 O    “你，愛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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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孫獨行不禁露出了苦惱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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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懂您所謂的愛是怎樣的情感，我只是……只是想要陪在她身邊、想要不顧一切地保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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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U+ \; j. x: @4 X; P" C4 v    “以兄長的身份嗎？”

% |$ w, t/ L( _2 |) E# f5 U    “不是！”他急聲駁斥，臉色瞬間紅得恍若就要滴出鮮血。“已經、已經不是兄長了。”

% J+ O0 P) C- p) a' e2 c! n    男子聞言，仍是一貫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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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到你能夠徹底體悟那份心中的感情，可還有一段路得走呢。”至少，他可以安心了。“那麼，現在的你，不該繼續逗留在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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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

    “她還在等你，還需要你的守護不是？”男子微微一笑。“你願意答應師父不計一切地保護她嗎？行樂。”

7 ~# w/ N: X  Y* J$ A2 V  [6 d    孫獨行正色，堅定地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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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H( j, C8 n( ]) `/ C" H    “嗯，我會的！”

    曾經躊躇不前的答案，如今已變得明朗。

6 o' k* I! w  S% g9 d    這一次，他不會再猶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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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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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惚朦朧的意識中，似乎聽見有誰在呼喚他。

" U1 [; Q, X9 G& N7 d  x    好耳熟的聲音，是誰呢？

  W) y/ ?% }" V& k: Q0 r! H    “孫、獨、行！你還活著嗎？還活著的話就快回我一聲啊！”那聲音顯得氣急敗壞，下一瞬，他清楚感覺到那人抓住他的肩頭用力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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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來！你給我醒來！就算死了也得給我活過來！”氣急敗壞瞬間變為咆哮狂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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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7 S( t3 l; W1 B& i2 `: ^    啊……這聲音，他想起來了……孫獨行忍不住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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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A6 S- [4 U& E    “別搖了，別搖了，沒死都被你給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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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i  _  h1 R0 j    “你還活著！”聽見那聲虛弱的回應，龍耀礬終于停下毒手。“你還沒死？真的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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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到底是要我死還是要我活啊？”問這什麼廢話！死人會回答他嗎？

    話說回來，為什麼他會虛弱成這副德性？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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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 T' {: ^6 Y6 X1 F3 h; y, H    “喂，耀礬，你轉性了嗎？沒事脫我衣物作啥？”一覺醒來突然發現自己全身光溜溜的，身旁還站了個大男人……他渾身起雞皮疙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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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想問你呢！”龍耀礬毫不留情地在他頭上敲了一記。

    “才交手給你就給我出紕漏，要不是我那些手下平常訓練有素，這雙龍堂早不知亂到什麼程度去了！你是中了那只花妖的媚術，被迷得神魂顛倒，還差點被吸干精氣了是吧？早告訴過你要去接近那些妖物之流的靈怪之前，要先去掉童子之身比較保險，你偏偏不當一回事。”長篇抱怨還有拉拉雜雜的一大堆沒扯完，卻驟然遭人打斷。

    “紅兒呢？”龍耀礬的一堆廢話，他只聽進了“花妖”兩字，接著猛然記起了一切，也發現了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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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Y& B! [, Z6 \3 S    那女人呢？怎麼應該睡在他身旁的人不在，不該出現的人反倒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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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P* U& ?7 V' K    龍耀礬微怒嘆道︰“跑了。聽說是用你特制的迷藥，一路迷到所有阻攔她的守衛逃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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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離開了？孫獨行立時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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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O' }2 |# L; i- A    “她往哪個方向離開？”強撐著虛弱的身子坐起，僅是如此一個動作，便令他急喘不已。

    “你要去追她？依你現在這副破爛狀況，是想玩命嗎？”龍耀礬緊蹙眉頭，深表不贊同。

    “她往哪個方向去了？”孫獨行不理會他，堅持要得到答案。

( K& R% Y0 X7 u* Z  h4 N- N    “……北方。”龍耀礬無奈一嘆。“大概是以為終于吸干了你的精氣，所以決定回去繼續當她的花妖吧。”

    聞言，孫獨行隨即瞪大眼。

" ]6 P  k: D4 Z1 y    為什麼……他應該有把一切全盤托出、清楚明確地告訴她了啊！她怎能……

    “你想死嗎？”龍耀礬連忙阻止急欲下床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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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非去不可。”這是他的回答。

    龍耀礬鎖死眉頭。“她不值得你為了她送命！不管你是要復仇還是怎樣，將來有的是機會……”

4 a7 C( F, H' P0 Q% @) N    “她是我的妻子！”孫獨行急吼。“還有，我不會死！”

1 ^% Q5 e( U7 C: X+ e& N    既然他還能夠醒過來，就表示體內之毒應該已無大礙，現在的體虛主要是因為化毒和縱欲所造成的耗損，之後只要充分休養即可恢復，不過，他現在沒那麼多閑工夫繼續賴在床上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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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4 @* j$ p& p8 I    “妻、妻子？”龍耀礬不由得一愣。

    這進展是怎麼跳轉的？太驚人了！

    “把補元丹給我……”孫獨行微顫著朝龍耀礬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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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心急，但還沒急到可以隨便玩命的程度。畢竟現在不過是說了幾句話便讓他喘到快斷氣，要是真就這樣拖著這副破爛身體出去找人，只怕他連雙龍堂的大門都出不去。

- K. ?" v' c6 g' ~    龍耀礬看著他，面色凝重地思索了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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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5 Z# I% o% O( X* q    “你會把她帶回來嗎？”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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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3 _1 P* ~$ ?- o( Q( P. ]    孫獨行的目光驀然一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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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這里容不下她，我會帶她回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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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誤會。只要是你認可的，我絕對不會有意見。”雖然他對那只花妖沒啥好感，但他相信師弟挑人的眼光。“不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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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Z. a4 v. U% f4 E* j    他邪惡一笑。“你應該會記得回來吧？”

, n% g& Q3 `- \! r    孫獨行冷冷睇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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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忘了回來，這兒可是會有人哭喊著要找姐姐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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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
$ K+ x9 g+ Y/ |8 w" @#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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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J4 {. ~  m3 `% d0 a    得到承諾，龍耀礬滿意地點頭，從袖中拿出一只盒子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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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j* B- y; z4 Y    “我也只剩這三顆，回來後記得要加倍奉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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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過盒子，孫獨行斂眸掩去眼底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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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他會“加倍奉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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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o8 Z. P' N7 l* Y    長年白頭的山巔，如今那片白皚之中再度點染一抹艷紅，北境山麓依舊籠罩著那股腥甜花香，未曾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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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p9 r+ a( L0 T5 H3 u' @. f    若冰……

! C6 r: \3 I  t% l9 |    凝視著眼前再起的紼紅，秋彼岸心底有著沉重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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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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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艷依舊，卻在一夕之間失去了千年寒玉的凍氣隱匿……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 N, ]/ b( N6 s* I3 G  U+ e    狂風揚起她那一頭青絲，昔日的艷色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較暗的褐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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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n0 q( w7 J- Q0 ~9 N+ K/ n" Q    ——當你身上之毒全數祛除之後，便能與常人無異，再也不需仰賴花毒而活；反之，之前讓你賴以為生的紅花，反而會成為踫不得的劇毒……

/ W3 \) _, W5 C7 w5 `  o% Z5 P    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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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唇畔苦澀一笑，她搖搖欲墜的身子走在荒廢的村落中，一步步緩慢而堅定地朝著眠紼塚前進。

    花香有眩惑的催眠功效，她強撐著意識，直到一個踉蹌令她倒臥在地，再也無力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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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外飄蕩的孤魂再度回到生身之地，卻是連一步也無法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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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符季節的異常風勢不斷張狂吹拂，夾帶著山巔濃郁醉人的毒香，如血般的吹息不停在她周遭打轉。

    半睜的眼，緩緩淌流下淚。

0 E+ W* z  z; a; a, r' e    娘啊……這是您給的懲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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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J! G; u' N8 g* t8 Y0 O  K* K5 z    懲罰紅兒沒聽您的話，為了自己欲圖得安寧的私心，因而將那令牌還給了他們，還給了那令娘痛苦一生的人……抑或是，懲罰紅兒竟如此輕易就交付了信任，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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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疲憊地，她輕合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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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J7 W+ c$ N; [9 ~! V5 \. T0 R    不帶痛苦的死去，是否也是一種幸福？

4 @8 U: e" B; ~$ [) m% C# b    至少，不必像娘親那般痛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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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也好……

; L7 Y6 w& B% G1 c    “……紅兒……”

, l# ~6 [# l3 ]0 `- O$ D: J    一陣模糊的呼喚聲仿佛從遙遠的記憶中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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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是誰在呼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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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喊她紅兒的，只有娘親而已，但娘親的呼喚向來是清冷顛狂、毫無感情的，不會如此急切……

, d' v* i' h6 U6 u$ k    不，不對，她記得，還有一個人曾如此喚過她，帶著令她難以適應的親昵，總是令她感到羞窘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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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 c$ q: ]- J+ C    “紅兒！”

    近在耳畔的急切呼喊驚醒了她已迷離的神志，倏然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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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4 p3 }9 F% C9 [    還沒弄清一切究竟是夢是真前，癱軟無力的她已被一股蠻力拉起，跌進那熟悉的溫暖懷抱里，隨即一顆藥丸不由分說地塞進了她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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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e! U3 o- |- z, w  d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

    “為什麼沒等我醒來就離開？為什麼要自己跑回來？難道你忘了現在的你已與常人無異，這些花毒反而會使你喪命嗎？”

8 M1 l7 b4 _6 k) @    見她水靈的雙眸雖顯呆滯，但仍具生氣地望著他，令他心中的大石終于得以放下，怒氣隨即一發不可收拾地急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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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p' A3 B) [$ o4 `4 u    天曉得剛才看見她動也不動地倒臥在地，害他的心頓時涼了半截，差點就停止跳動了。

    幸好及時！

    他松了口氣，將她擁在被冷汗浸濕的懷中，緊緊鎖牢，不留一點縫隙，仿佛擔心她又會趁機溜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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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著兩顆補元丹稍微恢復了體力，好不容易才勉強趕上了她，若是再讓她給跑了，這回他可就真的再無力追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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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畔劇烈的心跳聲，一點一點喚回了她被震飛的神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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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為什麼……”為什麼會在這里？

    “我來找逃家的妻子。”他垂首睇向她。“還好你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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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m2 k$ b4 ]+ R5 }2 R4 ^    師父有保佑，萬幸萬幸！

    秋彼岸蒼白的雙頰驀然飛上兩朵紅雲。“誰、誰是你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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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獨行挑眉輕笑。“你已將身子交給了我，不當我的妻子，還能跟誰呢？”

& m7 r1 f! r" _2 n  }; H3 s4 {* {    聞言，紅雲褪去，她強硬地撇過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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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只是因為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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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1 y4 G7 K7 ]5 v, o9 H4 \6 W    “你已經拿命相抵，從此以後……互不相欠……”她強忍著心痛，漠然開口。

' x6 g# f7 C9 c* H    孫獨行靜靜凝視著她，看著她那泫然欲泣卻又強忍住淚的側顏，令他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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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i, G; R) D9 \3 R% p    “你……討厭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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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驀然微怔，她不解地昂首回視，看著他那一臉受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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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討厭？怎麼會呢？她淡淡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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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或許會令她不知所措，卻從來沒有感到厭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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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麼，為什麼拒絕我？”

  N; a# Z4 L# I" W    他那哀愁的表情，軟化了她故作冷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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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 B% A' S$ m    微微垂首，她訥訥地開口︰“不論你曾與誰約定，都與我無關……”為了守約所訂下的束縛，她寧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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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眼神忽然轉為深沉，緩緩伸手抬起她的下顎，讓她正視著他。

  ~% b9 I' }6 u  J! c, i    “曾經，師父希望能夠不計一切代價化解你的先天帶毒，徹底忽視我的意願，那時候的我，嘴上雖然應允，心底卻是極度不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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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撇開臉，遭箝制住的下顎卻無法讓她如願。

    “後來，也許是我那不甚情願卻又不得不為的態度過于明顯，于是師父退了一步，給了我選擇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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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想聽，她不想聽他那些關于身不由己的抱怨！

    “之後遇上了你，對你，我依舊有著很深的疑慮，但……”他怔了怔，隨即微微嘆息，垂首湊近她頰邊，吮去那成串落下的晶瑩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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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是與你相處，我竟越是放不下你……本以為，兄長的身份便已足夠守護你，但在聽見你喚我大哥的那一刻，我竟不以此而感到滿足……”

    他無奈低嘆。“我希望能夠有個更有份量、更能夠獨佔你的身份，能在你不安恐懼之際挺身護你，能和你毫無隱瞞地分享心情……”

    情不自禁地，他輕柔覆上她的紅唇，在她錯愕的瞪視下汲取她的甜蜜，忘我地親密交纏。須臾，他氣息不穩地離開她的唇，滿意看著她嫣紅的雙頰和陶醉迷離的眼眸。

    “替你解毒，便已完成師父的遺願；但，想以男人的身份守在你身旁，是我自己的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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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f# f2 j8 v( p    她怔愣地望著他，臉上有著茫然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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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k1 n3 P4 \    “那麼，你的答案呢？”他問。“願意成為我的妻，讓我將你納入羽翼之下，好好保護你嗎？”

' p" E5 ~- J' l4 Q    她驀然垂下眼，神情有些苦惱。

! c; @& d4 y* j# b0 o) j+ }    “紅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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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o8 ]' ~+ Z# |  d0 X    “……感情，會使人迷失自我……”幽恬的嗓音淡淡地飄散在風里。

8 h4 t/ d! Q/ p, y& V3 _    “太深切的情感，會令人發狂……”她不希望重蹈娘親的覆轍，不希望自己變成那副可悲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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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踏出第一步，又怎能明白最後的結果是甜美或苦澀呢？”他不接受這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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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M( z3 Z5 i# u  Z1 D9 J    秋彼岸合眼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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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每面對他，她總是情不自禁、貪心地想要得到更多，可偏偏卻連踫觸的勇氣都沒有，更遑論那根本踏不出的第一步啊。

    他輕吻上她的額面。

. R6 w! Y' w; C  m" L    “紅兒，我的命還在你手上，記得嗎？”他淡然一笑，拉起她的手覆上他胸前。“如果我讓你感到任何不安，你隨時可以取走它，結束一切煩惱，如何？”

    她倏然瞪眼。

    “在你能放心接受這份情感前，你可以先試著去體會它美好的部分，把剩余的苦澀交給我，等到你也願意和我分享其中的美好之時，就表示你已做好與我一起攜手面對的準備……”他再度抬起她的臉，面對她的淚眼。“在你迷失自我前，我會拉你一把，在我發狂之前，你能先阻止我……只要兩人在一起，一定沒問題的。”

    是嗎？

    “你願意相信我嗎？”

    頃刻間，曾經跌入深淵幽黑間泥沼團團包圍的心，終于有了力量浮出探頭，雖然滿布的傷痕依舊，卻也終于再度感受到了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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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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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B. P0 C* O- ~9 W    微乎其微地，她點了點頭。

    她，想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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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G; t9 i. r    得到期盼已久的回應，令他忍不住狂喜地再度吻上她，唇舌熱烈地與之交纏，應允下最深切的誓言。

% r2 `& P: l7 P7 r忽然間，一片片紅色花辦自眼前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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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2 e& G! C; K  l/ _, B' l    他倆驚愕抬頭，只見空中不知何時布滿了漫天飛舞的紅辦，仿佛艷色紅雨般紛紛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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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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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彼岸倏然昂首望向山巔，只見那恍若染血的紅色山頭逐漸變淡，直到再無一點艷色殘留，只剩片片殘辦散落四方。

6 Q2 |! {2 ?  I' Y8 Z$ E5 n- ]3 S    娘親的憎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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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眠紼塚的花妖，已不復存在……”孫獨行撫過她已沒了艷色的發絲，不由得感慨道。

    長久以來的恩怨，到此結束。

; ?% Q' n& m: y% V+ k/ i7 ^( ^# i    “若冰？”秋彼岸驚訝地望向他。“你知道若冰在哪？她沒事吧？”

    “她現在在雙龍堂里作客，因為事出突然，所以來不及通知你。不過她好得很，放心吧。”

    “帶我去找她！”她急切道。

    “咦？”孫獨行拉長了臉。“這個……反正她待在雙龍堂里，吃的喝的用的都有人伺候備妥，日子肯定過得不差，而且也不會跑掉，沒必要那麼急著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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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才從里頭逃了出來，要他再乖乖自投羅網的回去？沒這麼笨吧！好歹先讓他呼吸夠了新鮮自由空氣、晃它個兩三年再回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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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9 X; F, ~0 ~+ N/ V/ u    更何況，由正牌的堂主坐鎮，總比他這個副手來得好吧？否則要是雙龍堂哪天莫名其妙被人瓜分易主，看耀礬找誰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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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沒親眼確定，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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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8 {" T% T$ t- m: t' s5 Y    “娘子……”孫獨行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你的夫君體虛未愈，又虛耗元神大老遠趕來救娘子你，你不但連個感謝都沒有，甚至不願讓為夫我好好休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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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5 v2 R. Y: ~9 a! k) f! r    秋彼岸驀然紅了臉。“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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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想到你妹妹竟然比我還重要，我這做人丈夫的真沒份量……”自怨自艾地嘟嘟囔囔。

    “沒、沒這回事……”

+ b' ~5 d% [5 J    自從互許承諾後，這男人不但變得愛撒嬌、愛耍賴、愛逗她，行為舉止似乎也越來越無顧忌，仿佛過往那位知性溫潤的孫神醫，只是用來掩飾一切的假象，現在……則是露出本性。

' K& }7 X$ k+ {    他似乎很愛瞧她臉紅的模樣，總是將她逗得手足無措、羞窘不已，偏偏她又拿他沒轍，只能呆呆地任他逗著。

& A/ ?; V* x0 x# d# B; q    “是嗎？”他得意地笑開。“那麼，娘子願意陪為夫的到清幽之境去養病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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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j- v- [6 H7 n    養病？他有啥毛病？不就是氣虛體弱而已嗎？

' q% `( n# \, _, I& j5 J; X    “……你還是喊我紅兒吧。”秋彼岸十分無奈地低聲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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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還是……很難習慣那種會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親昵叫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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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獨行眉頭微挑。

    “這樣啊，那麼……”他靠近她耳畔，輕聲喚道︰“紅兒娘子……這樣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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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4 @1 r, t1 n. R2 q3 o    不出他所料，一片醉人的霞紅瞬間染上她的頰面，令他忍不住湊上前去偷個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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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他這小娘子還真是出乎意料的害羞、可愛到讓人難以放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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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6 Z) Y6 R- A4 J0 ?- u    為了避免被有心人士上山踐踏，在征得秋彼岸的同意下，他們去了一趟山巔，在已凋零殆盡的赤艷殘枝里，將秋蓉的遺骨挖出帶走。

( s9 L) i0 A* e3 ]& b    畢竟，那終究是她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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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t0 l8 r1 C% t) P! ]' Q, G    接著，在孫獨行的帶領下，他們回到了那座許久未歸的山林……

8 R0 w: S7 g7 N4 f7 ^5 }6 L    “咦？”秋彼岸疑惑地望著眼前。“這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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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D6 X9 D# |1 l4 A9 g' A0 g    “很眼熟嗎？”孫獨行微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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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n- Y& S: y% t    她點點頭。豈止眼熟，這里根本就跟雙龍堂里的那座竹林小屋一模一樣嘛！

    “雙龍堂里的那屋子，是前任龍堂主為我而建的。”他淡然一笑。

    “原本的用意是希望能給我一個熟悉的環境，讓我不會因為人生地不熟而感到孤單；偏偏那時候的我一看見那屋子就會想到死去的師父，反而更覺孤單，根本就待不住……”

    他帶著她來到小屋旁的墓碑前。

    “因為逃避，也因為滿腹的怨懟，自從師父出事後，我一次都沒回來過，甚至還擅自改掉師父為我取的名字……”他苦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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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逃一避，便是十年過去，當他仍沉浸在自己被遺棄的哀傷中時，師父也同樣被他遺忘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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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于如同他再生父母的師父，他這行為是何等的不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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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i' d$ L  m& a- k3 f' H* E$ V    秋彼岸靜靜凝視著感傷的他，不發一語。

    須臾，她緩緩伸手，握住他微顫的手。

    意外的踫觸令他驀然一頓，轉首朝她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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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v+ |- J6 ]  [: G' G    她朝他展笑。

6 I/ c+ G. w( ~- D- {$ l5 o1 G    “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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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怔愣盯著她許久，他緩緩揚起如釋重負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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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只要兩人在一起，一定沒問題的！

2 |- G1 D) C: X! |, ]& S% B! ~7 h) R    深吸口氣，他理好思緒，重新面對墓碑上的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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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Q- P7 H! K" ?9 z    “師父，行樂回來了，還幫您把妻女都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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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 S) @& p% w9 _/ q2 C# Z    秋蓉的遺骨，就葬在師父的墳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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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他不知道秋蓉對師父的感情究竟是愛是恨，但……那種事就留給師父去傷腦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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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回去找若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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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q) d$ f% O9 N/ ]7 w+ m    孫行樂——改回原名的孫獨行——僵著臉，瞪著剛在長輩面前與他磕頭成親的正式新婚妻子，不僅沒有即將送入洞房的嬌羞，甚至一心只掛念著她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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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 l' Z; \& K$ n& }7 D    有沒有天理啊！這要教他這為人夫君的臉面往哪擺去？

& d; Q1 U9 ^: P    深吸一口氣，他極力隱藏咬牙切齒的情緒？

    “……娘子，為夫的至今依舊氣虛體弱，不堪長途跋涉之苦，難道就算為夫的在舟車勞頓途中咽氣、害娘子守寡，你也不在意嗎？”硬要逼他把自己說得這麼孬，實在是……丟臉啊。

  D+ F5 s5 _' M, h& y- g0 l) m    粉頰再度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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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是這樣的，只是……”只是她真的看不出來，他究竟哪里氣虛體弱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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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6 i4 H/ Z0 g' {! D7 Y    “話說回來，紅兒娘子，為夫的突然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 X% q, q! h/ l    “咦？”她茫然看著他。“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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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你……”他不懷好意地瞟向她，“至今都還沒開口喚過我一聲夫君吧？”虧他還成天娘子娘子的不離口，真是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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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咦！

    只見她這會兒不只臉兒爆紅，連耳根和玉頸也整個染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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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樂見狀，更是得意地乘勝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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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只是夫君，你連我的名兒都沒喚過。從我們相處至今，你也只喊過我一聲大哥而已……”想想還真可悲。“現在父母也見了、天地也拜了，可以讓為夫的聽你喚一聲夫君了嗎？”

    “我……我……”她訥訥地張著紅唇一開一合，就是吐不出半句完接的話或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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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期待、等待到落空，孫行樂只能幽幽嘆息，委屈低喃︰“我知道，其實你從來沒喜歡過我，會願意下嫁于我也不過是情勢所逼……”

    “不是！不是這樣的！”不忍看見他臉上落寞的哀戚，她顧不得羞，急忙捉住他的手︰“我、心甘情願，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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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 G( e2 S! s. @$ J: ?    她只是、只是真的很難適應這些親密。

    “可是，你連喚我一聲都不願意……”

9 P7 w  t: a  t+ C" }! F0 Z    “我、我……”雙手緊絞著他的衣袖，她垂下眼不敢看他。

    “夫、夫君……”極輕極微、連蚊蚋也抵不過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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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 @. d+ [( l2 o9 }  v    孫行樂無奈地撇過臉哀怨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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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你不必勉強自己，我明白的……”

) r, H- ]; _5 {$ g& u    “不、不勉強！”見他一臉受傷，令她立即焦急地伸手扳過他的臉，讓他正對著她，提起她最大的勇氣對他喚道︰“夫、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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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R* d" ?  j    孫行樂終于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雖然仍有點結巴，但至少這回是真的聽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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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m( {) l& L    驀然朝她的紅唇輕啄了下，在她的驚呼下將她打橫抱起，走入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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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洞房花燭夜，才是重頭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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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十分疑惑地輕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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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 Z7 L3 C' S3 u! F4 Z+ W0 V    “你不是氣虛體弱嗎？”

- z! o: J1 m) z4 e% Z( v/ W8 W    “……”——

! \2 `: W+ q0 H  c3 @4 t   【全書完】